正因为这血脉,花婆有了这几十年的安逸生活,但也为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花婆的父亲就是一个有钱人家养的奴隶,主要就是在家做些力气活,还负责保护家里的老爷少爷。
这老爷也算是厚道,等到花婆的父亲三十多,体力开始下降了,这老爷还给他找了一个媳妇,于是就生下了花婆。
花婆从小体力惊人,小小年纪打个大男人不成问题,这老爷看在眼里,便有了打算。
从小教花婆一些拳脚功夫,等到十岁时就被派到小姐的身边做侍女,保护小姐。
就这样花婆从小就跟着小姐,小姐出嫁了她也跟着,等到小姐生孩子了,她又成了小小姐的保护者。
只是有些事不是保护就能行的,小小姐年龄大了,有主意,有情郎,就想站在河边跟心上人说几句话。
花婆作为一个不受待见的‘监视者’,被支开太容易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小姐失足落水,情郎慌张逃走,而丫鬟们惊慌失措,等到花婆赶到,那小姐早已香消玉殒。
丫鬟指认花婆‘擅自’离开,主母责怪花婆保护不力,一切都成了花婆的错。
痛失爱女,且不说主母念不念旧情,单单这小姐的父亲就不能轻饶了花婆。
殴打咒骂,鞭笞毁容,折磨的不成人形被当狗一样卖了出去,辗转之下不知怎么就到了六子大哥手里。
前些日子六子这边忽然得了不少牲口六子,恰逢原来喂牲口的那个人卖了,他大哥就借了花婆给他使唤。
这花婆也在他们兄弟手里三四个月了,可她这脸上实在是太吓人。
那些人一看就直摇头,说是回去吓人,而且年纪也大了,还不如买个男人呢。
只是这样一直在手里不仅赚不回本钱,还得花钱养着她,别说六子,光是人家大哥就不同意。
所以六子大哥打算将花婆卖给邻县一个叫老方的人牙子。
他是专门做苦力买卖的,给的价格高。但卖得地方不是开山挖石,便是修筑城墙,甚至直接拉到边城,以罪犯的身份去冲锋陷阵。
买的人争相哄抢,被卖的却九死一生,方牙子,是附近县城最褒贬不一的人牙子,也是奴隶们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那,那不能不卖去方牙子那儿吗?”
叶萍有些不忍,虽然花婆的脸确实挺吓人的,但让这样一位婆婆去赴死,她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而且整件事中,跟花婆根本没有关系,她不过就是被迁怒罢了。
六子也是长叹一声,
“我也不瞒这位小姐,这花婆啊长得壮,吃的也多,她一顿吃的比我还多。
您说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连媳妇都娶不起,哪里养得起这样的昆仑奴,再说她这卖身契可在我大哥手里。
我呀,什么都不怕,就怕我大哥生气,我是真的管不了啊!”
叶萍面色戚戚,叶乐也是小脸皱成一团,连秦氏都目露不忍,这样的庄户人家,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
只有叶安安,仔细的打量六子,半晌才道,
“不知六子叔对这花婆的身世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连人家小姐有情郎都知道,这可不是小事。六子见她问话却是一点也不慌张,甚至带着些得意,
“小姐有所不知,我大哥那人啊,什么都不仔细,就买人仔细。但凡买个人,必须把人家八辈儿祖宗给扒出来。
他认识的人多了,这消息绝对假不了,不信您问问花婆,但凡我六子胡说八道,我把脸搁地上给您踩着玩儿!”
叶安安挑眉,这六子的大哥估计是家里的主事人,仔细,慎重,人脉也广。
买人也都要有来路,估计是怕买到不清不楚的,或者杀人犯事儿的,给自己惹麻烦。
“诶,这办契约的人怎么还不回来,要不六子叔你看看去?”
六子一拍大腿,
“得,那小子肯定又中途偷懒呢,您几位先坐着,我这就找他去!”
六子一走,叶安安便问几人怎么看,韩叔只但笑不语,剩余三人都是面露疑惑,不知她问的是什么。
“我是问娘你们觉得花婆怎么样,能不能买回家?”
“买回家!为什么买回家?”
秦氏一惊,这样买人的事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一旁的叶萍也面露惊吓,叶乐也不敢置信,唯独韩叔老神在在的继续喝茶。
“娘,你们呀,六子跟我们说了这么久花婆的事,还再三保证花婆是个来历清白的,难道就是口水多的想浪费不成?”
被她点破,秦氏也回过神来,试探道,
“安安你的意思是,他想将花婆卖给我们家?”
叶安安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若说刚开始只怕这六子没有这样的心思,但叶萍和秦氏却一再追问,且表现的很是同情。
六子是个人精,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从秦氏口中打探到了不少的信息。
比如家中新盖了房子,又是做鸭蛋生意的。
最近这临安镇中鸭蛋生意做的这么好的,可不就是郝再来酒楼?
但郝掌柜的夫人他认识,不是面前这一位,他自然就想到了源头。
摸准了几人的身份,又看这家中几人都是心软的,来买骡子也没带仆从,想来是新贵。
家中定然缺少劳力,如此一来花婆就很是合适了。
于是六子顺势将花婆的身世说明,又将她可能面对的命运讲给几个女人听,果然获得了叶家人一致的同情。
只是他都讲了半天了,叶家却没一人开口说要买,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买还是不买倒是说句话啊?
叶安安在一旁看的想笑,这驴头不对马嘴的两方人也能交流这好大半晌。叶家哪里是不给准话,是压根到现在还没明白六子的打算呢!
秦氏和叶萍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显然明白其中关窍的只有叶安安一人。
一旁的韩叔看这情景,也是哈哈大笑,若是六子在只怕要痛哭出声。
他弯弯绕绕这半晌,人家却是压根没明白,还谈何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