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毕业宴会上,周知景像一只花蝴蝶一样乱蹿。
酒店今天一天差不多都被学校包圆了。有的家长自费赞助,弄了不少即兴节目助兴。
当看见临时搭建的T台上当红少男少女solo在舞台上热舞,底下的观众早已沸腾。
气氛一度达到高潮。
借着暧昧气氛,压抑三年的青春男女早已按耐不住,大胆着互相聊表心意,怯弱者依旧只能偷偷含蓄观望。
谭欣在人群中看见谢琰,他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穿着一件Polo黑色衬衫,银色西裤,不似平时随性,多了几分正经,头发也精心打理过,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金丝眼镜。
谭欣走过去,好奇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近视?多少度?”好久不见,却不觉生疏。
谢琰低头瞅她一眼,“谁告诉你我近视?”
“那你还带眼镜,吃饱了撑的。”
谢琰用手指抵了地眼镜,问谭欣,“你觉得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谭欣老实说,“挺好的。一个字,帅。”
谢琰勾着她的脖子问,“那你喜欢吗?”
谭欣涨红了脸,不知是被勒的,还是被这句话调戏到了。
“不喜欢吗?”谢琰松手,低头看了一眼,“周知景说,女孩都喜欢斯文败类那一款,是还不够像吗?”
“怎么,你要追人?”
“是啊。追我喜欢的人。”
谢琰今天眼神温柔的都能滴出蜜来。
谭欣有些心塞,男人骚起来,果然都是不要命的。
“谢琰,你这些天怎么都没联系我呀?”
“忘了。”
谭欣塞了块苹果到嘴里,心情有些烦躁,说,“谢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嗯?”谢琰旁边的女孩给他递了芒果蛋糕,被谭欣眼疾手快端走了。
女孩一脸茫tຊ然地盯着她看
谭欣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忙说,“他吃芒果过敏。”沾上一点,能要命的那种。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谢琰,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去给你拿。”那女孩低头红着脸问谢琰。
谭欣搁那站着,见谢琰的眼神扫到她身上,马上接口道,“谢琰啊,他喜欢草莓味的。”
女孩蚊子一般地说了声谢谢,走开了。
“谢琰,她看起来好乖啊,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不是。”
谭欣俯身靠近,看起来像是在咬耳朵,说,“谢琰,我看她想追你,你要是不喜欢,待会拒绝人家的时候千万不要觉得不忍心,要干脆一点,知道吗?”
周知景说谢琰在这种事情上没有经验,谭欣总觉得,不能让他无端祸害了人家女孩子。
少女的发丝轻拂在他的脸颊上,谢琰只觉得,有点痒。
守了许久,也不见那女孩回来。谭欣问,“她去哪里找蛋糕去了,怎么去这么久?”
谢琰有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她刚刚看见你在亲我,好像,已经哭着跑出去了。”
谭欣恼怒,“谁亲你啊,我?有毛病。”
“你刚刚靠得那么近,还真别说,比借位还真。不信,你回头看周知景的表情。”
谭欣一回头,就看见周知景那一脸跟吃了坨狗屎一样嫌弃的表情。
转身对谢琰说,“回头周知景问你,你千万不要解释,让他猜去,谁让他嫌弃我。”
谢琰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金镯子,吊儿郎当戴在她手上,“礼物。忙忘了,早该送出去的。”
谭欣低头看一眼,是只做工精巧的金镯子,不敢相信,问,“真送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再说了,非要送,你送我块金块呗,比金镯子要好。”
谢琰捏捏她手腕上的金镯子,“想的美你,还挺贪心。”
“这镯子不像是新的,不是你专门给我买的吗?”
镯子还挺好看,就是款式有些老旧,可不懂行的都看得出,这只手镯做工精巧,想来是师傅做的时候很是下了功夫的。
谢琰逗她,“捡的。”
“上哪捡的,还有这好地方,你告诉我,我也去碰碰运气。”
“家里捡的,”谢琰笑着问,“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去碰碰运气。”
“那还是算了,我脸皮没这么厚。”谭欣盯着谢琰放在她镯子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谢琰,你要是喜欢这镯子,不舍得,就不送了吧,我看你来来回回都摸了好多遍了。”
谢琰的拇指在镯子上摩挲着,“是舍不得。一见这镯子就喜欢的不得了。”
谭欣伸手要去摘,被谢琰凌厉的眼神制止了,语气有些凶,“不许摘下来。”
“你又舍不得。”谭欣有些委屈。
“戴着吧,戴在你手上,好看,我喜欢。”谢琰收回手,指尖不经意扫过她纤细的手腕,瞥了一眼,忽而按在她脉门上,说,“又瘦了?”
“怎么,你还会学会把脉了?”
谢琰抽回手,有模有样地说,“气虚,肺热,且心不正。”
“你才虚?”
肺热倒是有点。
心不正,也有点,她不否认。
谢琰嘴角笑意更盛。
“谢琰,你别这么笑,跟开屏的公孔雀似的。”周围那些热辣的目光,着实看的谭欣有些胆战心惊。
谢琰斜了她一眼,“什么破比喻?”
“不贴切是吧,我也觉得。说你像一块案板上明码标价的肉,这个比喻够贴切了吧,对,你就是块肉,挺让人眼馋的。”
谢琰用筷子夹了个大鸡腿,用纸巾包好,塞到她手里,将人打发走了。
“知道你喜欢吃肉,自己一边玩去,别站我边上碍事。”
再让她站下去,不知道嘴里还能蹦出什么话来。
一身反骨。
满嘴油腔滑调。
不知哪里学的,偶尔说两句,他也爱听,只是今天这场合大概是不合适的。
他得看着周知景这个臭小子,怕他喝了酒,闹出什么丢人的幺蛾子;也怕他闷着一滴酒不沾,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
谭欣被谢琰轰走之后,愣愣地看了手里的鸡腿一眼。
觉得谢琰可真损。
她说他像一块肉,他就塞给她一大堆肉。
她一点都不爱吃肉,她是食草动物。
可为了生存,以及补充足够的能量,她低头咬了一口。是被迫的。
鸡腿腌制的时间太久,盐入了味,特齁。
谭欣吃完一整只,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水。完了,跑了一趟又一趟厕所。
出去之前,几次,都被谢琰拦住。
“怎么跑那么多趟厕所?”
她憋的不行,涨红了脸,“膀胱坏了,不行?”
谢琰坏笑着收回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谭欣飞快地推门出去。
解决完人生大事后,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瞅瞅酒店的陈设,觉得弄的挺喜庆的。
暗红的地毯铺了一地,弄的跟结婚一样。
一抬手,她看见自己手上那只招摇的金镯子,举高一点,仔细瞅瞅。
嗯,好看又给面,是个压箱底的宝贝。
谢琰这人挺大方,这朋友交的值,她越来越喜欢了。
“定情信物?”徐格手里着一个肤白貌美的漂亮女孩,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谭欣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徐格推了推怀里女孩的腰,一把把人推出去。
女孩怒视他一眼。
徐格满脸不耐烦,“滚。”
女孩气呼呼地跑开了。
徐格追上去,捉住谭欣的手腕。
“和他已经睡过了?”
谭欣充耳不闻。
“我问你,是不是已经跟他已经睡过了?”徐格另一只手烦躁地扯着身上的领带。
“如果我回答是,是。你又能怎么样?继续霸凌我?孤立我?”谭欣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面对徐格。
徐格没有说话。
谭欣回头,直视着他,“徐格,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徐格避开她的眼神,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谁喜欢你?简直是个笑话。我能喜欢你。”
谭欣步步紧逼,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徐格,你喜欢上我了,我一直都知道。可是你喜欢我,却还是一次次地伤害我,用那些充满侮辱的语言攻击我,和别人一起孤立我,甚至在跟我做朋友的那段时间,在我最相信你的时候,用冷暴力伤害我。”
“我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懂了,你是把宋佳慧的过错都算到了我头上,凭什么,徐格。我没有错。”
徐格心里有一团火在疯狂燃烧,他伸手捏住谭欣的下巴,“你怎么能说你没有错?”
谭欣拍掉他的手,无知无畏地开口,“那你说说,我有什么错?”
徐格的手小心翼翼地拽住她的衣角,“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谭欣,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我们之间,先放弃的人,是你,不是吗?”
“所以,是要我说对不起吗?”谭欣甚至有些无奈,“你知道当我违心跟你一起玩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是宋佳慧的儿子,这样她对你毫无理由的偏爱,至少能让我释怀一点。所以,小时候能毫无顾忌地和你一块玩,长大以后就不行了,因为会觉得心痛,又觉得自己卑鄙。”
徐格垂下眼,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惊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说完,他试探性地靠近,谭欣眼疾手快挡住了他的脸。
“以前不讨厌,现在很讨厌你,明白了吗?”
“你不能讨厌我。”徐格有些孩子气的开口。
谭欣实在懒得打理他,说,“你忘记你上次被我打成脑震荡进医院的事了吗?”
徐格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不怪你。”
他还好意思怪她?
这脑回路,真不是正常一般人能有的。
“我是说,我们两现在的关系,能像现在这么心平气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明白吗?”
“不明白。”徐格缠着不肯放手。
“那我说的再明白一点,我不动手,不是给你面子,也不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就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我从来没有想要欺负过你,是他们误会我的意思了?”徐格一想到那些傻逼办的事,就没办法淡定,他从来不知道谭欣是这样看待他的。
霸凌?孤立?
他只是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他受不了。
“无所谓,都过去了,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我都不想知道了。当你骂我爸爸的那一刻,我是真觉得你恶心,还有宋佳慧,她再怎么不堪,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明白吗?”
谭欣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换做以前,她能躲则躲,一点也不想惹麻烦。
可今天,就是想把这些糟粕事一次性解决掉。
“那谢琰呢?”
“管他什么事?”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谢琰,你会听都不听他的解释?”徐格阴沉着一张脸问。
谭欣想了想,十分中肯地说,“如果是谢琰,根本就不会闹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跟你,真的不一样。”
“呵,你说tຊ他跟我不一样,也是,他比我会装,他那种人,如果真要跟你玩起心眼来,给你挖的坑,你一跳一个准。你以为他真那么好心,会平白无故地帮你?”
“不觉得。”不觉得他装,也不觉得他好心,会平白无故帮人。
所以一直在尽可能地偿还着。
“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你动不该有的心思?论长相,你不是他身边出现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论性格,甚至算不上好,孤僻,性子冷,嘴又毒。”
“洗耳恭听。”谭欣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其实已经心不在焉,她不喜欢听人一条一条数落自己的缺点。
徐格看着她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就气的牙痒痒,“我说正经的,你能不能认真点。”
“说呗,我听着呢。”
“因为你当时眼里没他,只看得见我。知道了吗?傻子,这根本不是喜欢,是征服欲。”
谭欣沉默不语,脸上也看不出失落的表情。
徐格,“你离他远一点,别再让他在偷偷地占你便宜了。”
谭欣,“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徐格悻悻然,有些难堪地开口,“他在病房里偷偷亲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