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邵秋实
简介:第二天一早,驿丞给大家烧了酱香马肉。苏培伦迟迟没有动手:“这是昨晚被贼人杀掉的那匹马?”驿丞笑着点头:“我用大料炖了几个时辰,吃起来可得劲,可惜你们有任务不能喝酒,不然更香。”邵秋实恍然,便连昨夜喝酒也是作假的,苏培伦等人果然心思缜密。一名部曲抿着嘴:“怎么不好生安葬了?”“它是匹战马,别看现在老了,年轻的时候载着我一口气跑五六十里不带喘气的。如今被山贼杀死,也算是战死了,战死的马被战士分吃,是最光荣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
苏培伦点头:“你今日救了我,我自然要报答你。”
“什么都可以吗?”
“力所能及,”担心面前的女娃不懂语意,苏培伦又耐心地解释,“但凡我能够办到,都会尽力做到。”
“李叔叔要带我到太原府去给傅家当丫鬟,说每个月有一贯的月钱,我很想去,你能帮忙吗?”
这个要求,苏培伦一阵缄默:“你方才就一直提这位李叔叔,不知是你的什么人?”
“其实我也是今天头一回见这位李叔叔,他给了我爹三百个钱,我爹就让我跟他到太原府去当丫鬟了。”
苏培伦恍然之余又十分愕然:“你爹把你卖了,李叔叔是买你的牙人,买你去太原傅家当丫鬟?”
“阿慎哥哥果然聪明,”邵秋实点头,“李叔叔说傅府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我很想进,你可以帮忙吗?”
一旁的部曲先听不下去了,自家郎君开口,让她去当小姐都是不是难事,她却一门心思要当丫鬟?
“你这丫头知不知道我们郎君……”
“好,”苏培伦抬手阻止部曲说下去,“我可以帮你去傅家当丫鬟。”
邵秋实笑起来,开心得像个八岁的普通孩子:“真的吗?那就多谢阿慎哥哥了。”
苏培伦看着邵秋实,目光略微幽深,:“你进了傅府,我欠你的恩情也就还了。”
邵秋实直觉自己今天所为避免了苏培伦腿瘸的命运。但那又如何?前世苏培伦瘸了,依旧位极人臣。
如今换得一个进傅府的机会,不亏。
“好,谢谢阿慎哥哥。”
话音未落,门口探进来一张贼眉鼠眼的脸,正是先前不知道到哪里去的拐子李:“诶,别杀我,我不是山贼,我真的不是山贼,刚刚山贼来了,不是有人满院子大喊,把你们喊醒吗?那个人就是我,就是我。”
看那张脸,再听他说的话,所有部曲当场拔刀。
“李叔叔,”邵秋实叫道,“真是李叔叔叫你们的,他还在马厩那边杀了一个山贼。”
“你杀了一个贼人?”苏培伦看着门口形容猥琐的男子。
拐子李一听就知道邵秋实是想把杀山贼这事儿栽到他头上,但看着部曲们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咽了一口唾沫,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的,我杀了。”
苏培伦略昂下颌,一名部曲快步离开。
须臾,部曲回来:“后院马厩旁的确有一具斩首而亡的男尸,还有一匹黄色老马的尸体。”
拐子李忙道:“tຊ马可不是我杀的,马想示警,被这些山贼杀了。”
众人这才收了刀,一名部曲甚至道:“想不到你长得贼眉鼠眼,倒是个敢于斩首贼人的热血汉子。”
拐子李的笑容更难看了。
“今夜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会派人到太原府告官。既然你手刃了一名贼人,便一起吧。”苏培伦道。
“我就不去了,”拐子李赔笑,“我只杀了一个,而且就是凑巧,不是真本事。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就当做全都是你们杀的,不要提起我,我就不去了。”
苏培伦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可以,秋实说你们明天也去太原府,我的人骑马送你们一程,会快一些。”
拐子里还是想拒绝。
邵秋实却知道苏培伦这是要履行昨晚帮她入傅家的诺言,当即答应:“好啊。”
第二天一早,驿丞给大家烧了酱香马肉。
苏培伦迟迟没有动手:“这是昨晚被贼人杀掉的那匹马?”
驿丞笑着点头:“我用大料炖了几个时辰,吃起来可得劲,可惜你们有任务不能喝酒,不然更香。”
邵秋实恍然,便连昨夜喝酒也是作假的,苏培伦等人果然心思缜密。
一名部曲抿着嘴:“怎么不好生安葬了?”
“它是匹战马,别看现在老了,年轻的时候载着我一口气跑五六十里不带喘气的。如今被山贼杀死,也算是战死了,战死的马被战士分吃,是最光荣的事情。”
这样说着,驿丞眼中隐隐有泪,叫邵秋实想起昨夜,濒死的老马眼中映着漫天星子的眼泪。
部曲还要再说什么,苏培伦却夹起一块肉来:“吃。”
吃过早饭,邵秋实和拐子李便在一名部曲的带领下出发了。
因为是骑马,原定坐牛车要坐一天的路,一个时辰就到了。
驿站里没有合适的衣衫,邵秋实还穿着沾了血的褙子,经部曲解释,才过了城门尉的盘查。
三人进了城门,部曲跟拐子李和邵秋实道别。
“这个人真是的,都到城门口了,怎么不把咱们送到傅府门前。”拐子李望着部曲骑在大马上骁勇的背影撇嘴,全然忘记一开始他是不乐意跟部曲一道进城的。
邵秋实估计部曲是自行先去傅府打点,嘴上却道:“大概是急着禀报知府大人山贼的事情吧。”
“狗屁山贼,”拐子李啐了一口,“我在太原府住了三十几年,从未听说附近有山贼。而且什么山贼这般胆大包天,敢夜袭驿站?估摸着是那好看的小郎君身上有要紧的东西,这些人就是专门冲他去的。还想让我一起去报官,我才不淌这浑水呢!”
难怪拐子李拒绝一起去府衙,要知道杀匪可是有赏钱的,倒是一点不笨。
“走走走,带你买衣服去,你这一身血次呼啦的。”
拐子李先带着邵秋实去成衣铺买了衣裳换下血衣,当然是邵秋实自己付钱。
一套衣服,邵氏给的二十三个铜板,加上张婶子给的十二个,一共三十五个铜板用得干干净净。
“换了衣裳倒似是换了个人似的。”看着换了衣服出来的邵秋实,拐子李咋舌。
邵秋实生得瘦小,身上的红褙子却做得很大。倒不是专给邵春花穿才做得那么大,乡户人家都是这样给孩子做衣服的,做得大一些,可以多穿两年,穿在邵秋实身上空落落的,显得她越发地瘦小。
邵秋实常年干农活,皮肤黑,大红的颜色显得她黑得比碳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邵秋实陡然换了一件合身又不显黑的靛青色衣服,拐子李顿时觉得她换了个人似的。
邵秋实看着换下的拿手里的褙子,看了许久:“是啊,一点都不合适,丢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