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出电梯,顾晖推着席廉在最前面。
任炎炎隔在她和席铮中间。
这样的距离不算太近,但她总是能察觉到,席铮身上那股风暴来临前的低气压。
是因为自己和席廉,又再次在他的眼皮底下碰面。
还是,因为顾晖说自己要参赛的话?
邹晴感觉,两样都各占一点。
自堂姐的事后,摄影演变成她的凶器,每个人听见都会觉醒心中那把审视罪恶的尖刀。
出门口,席廉的劳斯莱斯已停在路边。
特助下车送席廉上车,顾晖坐副驾驶,后面再坐两个女生是刚刚好的。
而且,席铮一向都是自己开车过来。
席廉侧过身子,眉眼温柔地对着她说:“邹晴上来。”
任炎炎也识趣,站在一旁等她先上。
就在她刚弯下身子时,身后的背包就被人用力扯住。
席铮冰冷的语气从后面传来,“邹小姐,你和我同车。”
大家都疑惑地看向席铮。
席铮沉着一张不辩喜怒的脸,眸中是不可忤逆的命令,“早上刚好在谈邹小姐家的合同,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席铮很明显,是在给她施压。
邹传雄的案子。
邹晴一听,脚下的步子听话地往后靠了一步,往他身旁站。
她浅白的粉唇轻启:“炎炎,你先上车,等会见。”
说后,又朝着车里还在等待的席廉笑了笑:“席先生,我朋友就麻烦你了。”
席廉眸光微动,看了车外两人一眼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向前面的特助招了下手,命令开车。
邹晴被席铮带上后面的宾利欧陆。
站在后车门前,邹晴忽而想到昨晚在他车里发现的一切,她白皙的小脸,炸一下红了。
席铮倾身坐入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后还未见人上车,便鸣了下喇叭。
一激,邹晴回过神去拉后车门。
可好几下都拉不开,门是锁着的。
她下意识瘪了下嘴,气鼓鼓的小脸跟肉包子似的,坐在车里的席铮饶有兴趣地看着。
接着,她又拍了前面两下车窗。
这回,席铮才漫不经心地把车窗放下来,语气很淡:“坐前面。”
其实邹晴很不愿意同席铮坐在一起的,可想着前面的炎炎,她还是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安全带。”
人还没坐稳,席铮就没耐心地催促着。
邹晴系上后,一脸乖巧地目视着前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呼气重了,旁边的定时炸弹会爆。
席铮也没说话,自顾自的开车。
车上的空气很香,跟他自带的雪松味道一模一样。
他开了歌,是首蓝调的英文歌。
邹晴从没有接触过记忆之外的席铮。
她对他的印象,还存在于小时候那个生日会上。
虽然之后长大,也在学校里碰到过,但那都是很遥远的距离。
就算他一直和堂姐在一起,邹晴也很少靠近过,都是等他走了,她才上去找堂姐。
如今这般坐在他身边的距离,能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他精美的侧颜,邹晴觉得像做梦。
这可是她确定心意开始,一直藏在心底的美梦。
忽而,不知开了多久,席铮毫无预兆地踩了下刹车。
她从美梦中惊醒。
眼前是她不曾见过的景象。
她扭头看向窗外,竟是夜幕降临的海边。
他们不是要去吃饭吗?
邹晴捏紧放在大腿上的书包,眸光诧异地看向一脸淡定的席铮。
声音急急躁躁,却又细细小小,“我们来这里干嘛?炎炎他们还在等我...”们。
最后的一个字还未落下,席铮已吐出两字:“下去。”
什么?
邹晴瞪大眸子,不可置信地又朝窗外看去。
晚上的大海边,席铮是要将自己丢弃在这?
“炎炎还在等我。”她咬唇,不听。
席铮眸光失去耐心,拿起手机拨打。
接着,他单手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靠在车门上。
深不见底的瞳仁,就这般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如同被诱拐出卖的小猫一般,惊慌又倔强。
待到对方电话接通,席铮预谋已久的备案派上用场:【哥,你们先吃,刚下高速我开错方向,得绕一大圈。】
席廉在车上沉默了好半晌,才回话:【好,邹晴你给照顾下。】
听见席廉在意她的话,席铮脸色毫不掩饰地沉了下去。
看到他的变化,邹晴的不安加重了一分。
挂断电话后,席铮将手机搁到车内前台。
他冷着眸光,嘲讽的味道很浓:“你缠席廉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了,还能找到顾晖这来,我真小瞧你,邹晴。”
“没有,只是偶然碰到。”
席铮冷嗤,根本不信她的解释。
邹晴很漂亮,是那种很难让人不心动的款。
小时候是,长大后更是。
她想利用姿色勾引席廉,成功率很大。
这些年,席家老太给他物色了这么多名媛千金,席铮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让他哥哥这般记挂在心上的。
尤其是她每次在自己眼前担心受怕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无力发软的小猫。
娇滴滴的水眸泛着泪花,还有脸上那依稀可见抖动着的茸毛,都隐晦地撩人心尖发痒。
她那个样子,席廉看到会怎么样?
就一瞬,席铮莫名有了种想把她私藏起来的危险想法。
这思绪像极了黑夜里被点燃的火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碰到?”
席铮扯了下唇角,倏地抬起那修长玉骨的手指,强势地压到她泛白的唇瓣上。
此刻的她,像是随时等待被凌迟的傀儡,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只能紧紧咬唇,嗯了一声。
“你以为我会信?”席铮冷笑。
移开放在她唇瓣的手,从一旁的格子里拿出一份写着邹氏的文件夹,甩到她的身上。
“邹叔叔想你取代邹冰嫁入席家,继续任他所用,可他太高估了你这个罪人。”
罪人二字,席铮咬得很重。
计划被看穿,邹晴的羞耻感从脚底直从头顶。
原来他早看穿这一切,在那天晚宴才会带走自己,和自己.....
在这秒里,邹晴觉得席铮是个有着极深城府的人。
跟她回忆里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她发白的指骨,在那份文件上紧缩成团。
“下去,从今往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席廉面前。”
说完,席铮直接从她的身前绕过,决绝地替她开了车门。
夜幕下的海边寂静危险,每一寸扑来的海风都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
在邹晴身体上任意刮着,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都不肯放手。
一路上,邹晴的手机响了三次。
两次是任炎炎的电话,一次是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