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姨一万个不放心,总感觉很多事还没交代清楚,阮吟也不放心,但是她知道,的确不能拖拖拉拉地走,优优要是闹起来哭泣不止,会很麻烦。
她之前已经列了所有的注意事项发给了表舅夫妇,她再说也是多余。
阮吟拦着新姨,“走吧,趁着优优没发现。”
新姨跟着阮吟走出门,一步三回头地,一关门就哭出来,“造孽,怎么就非得送走孩子,那应家那么有钱,怎么请不来一个大夫呢!”
阮吟咬牙忍着心底的苦涩,“好了新姨,等我这边的麻烦解决了,我就去找优优了。都是为了她好……”
新姨哭着,“那孩子那么小,去个陌生的地方,跟着陌生的人,怎么让人放心啊!”
阮吟走向电梯,眼前一片水雾朦胧,但是她不能哭,哭了她就也动摇了。
耽误一个月,两个月,都是对孩子的伤害,送去先治病是最理智的做法。
……
阮吟送新姨回去后,一个人开车回家。
一进屋,看着优优放在地上的玩具,忽然就止不住了情绪。
她一边将玩具收拾起来,一边落泪,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很快的,很快她就可以回到优优身边的。
可是空荡荡的屋子仍然让人难受,她抱着优优的玩具兔子,彻夜都无法入睡,总是仿佛在哪里听到孩子的哭声。
她忍不住担心优优,拿着手机,怕表舅他们搞不定给她打电话。
可是都没有,优优似乎很懂事,没有闹,她心里应该放心的,可是又很难过。
在沙发上躺了一夜,完全没睡意。
新姨给她打电话问优优有没有闹,阮吟其实也不知道,她昨晚问了表舅,但是他们只说没事,没发个视频什么的。
天亮了,阮吟眼睛酸涩地爬起来,表舅他们九点的飞机,她忽然想偷偷过去送一送。
在酒店外,或者机场,看看优优什么状态,是不是真的接受了跟表舅他们一起走。
她收拾了两样优优很喜欢的玩具,开车就赶去酒店。
在酒店外等了一阵子,看到表舅夫妇抱着孩子出来了,优优被包在被子里,看不太清楚状态,他们上车去机场了。
阮吟一路跟随,到了机场,优优还在睡觉,那对夫妇抱着孩子在办手续。
阮吟看了看时间,不是很对劲,优优这会儿应该醒了的,怎么还在贪睡。
她想过去看一下,挤过人群,靠近他们。
渐渐地,听见表舅在抱怨,“说好的收养手续今天就能办好送来,怎么还不到,等会儿就要上飞机了,到那边是需要办入境手续的!”
“等等嘛,绪云说会办好,那还能差的了,他巴不得这孩子快点送给我们收养呢!”
“我就是害怕他们家出变故,他们瞒着孩子的妈妈,万一她知道了闹起来,太麻烦。”
“这都要上飞机了,我们又不去她以为的M国治病,我们去D国的,世界这么大,她去哪里闹?”
“说麻烦就是真麻烦,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病能不能治好了,檀教授根本就没答应接,我们要另外找人给她看,不要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力气才是。”
听着那对夫妻的对话,阮吟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
她心里裂开似的,不停地渗血,颤抖。
表舅先发现了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走之前不让优优看到你吗!”
表舅太太立刻将孩子往后抱,拉开距离。
阮吟面色克制着保持冷静,看着表舅妈怀里的孩子,“有两样优优喜欢的玩具,忘带了,我送来——她睡了吗?我还想再抱她一下。”
表舅妈躲她,“别弄醒了,在机场闹起来怎么得了。”
阮吟步步紧随,眼睛无法克制地泛着幽红,“给我。”
表舅已经有所怀疑,抬手按住阮吟,“答应让我们带走,你这是干什么。”
阮吟的样子有些吓人,表舅妈抱着孩子,身旁还带着别人,两人飞快地往一旁的贵宾通道进去了。
阮吟急忙要追,表舅另外带着两个人把她拦住,警告道,“阮吟,你最好想清楚,这事是应家都同意的,你闹有什么用?你小心在应家待不下去!”
阮吟想要挣过去,所有人都拦着她,按着她。
表舅怕她当众喊起来,再度提醒她,“你把孩子抢回去,不过是在你身边多留两天,回头我们照样能带走的,你没有那个能力,就别做没用的抵抗,害了孩子,害了你自己。”
阮吟看着表舅妈抱着优优进入了贵宾候机室,那地方是她进不去的,哪怕她现在喊起来,警察找来,将孩子带了回去。
表舅说的没错,她没那个能力,带回去之后,应家照样能找机会将孩子送走。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那眼神很冷,搞的表舅都有些害怕,赶紧招呼着同行的人扭头进去候机室了。
阮吟忍着一切冲动,她强迫自己平复下来,回头看了眼登记时间表。
D国,最近的一班飞机是在两小时后。
她脑海中,一瞬间想了无数种办法,但是都不行。
应绪云,应父,应母,她能想到的这些人,都是送走孩子的践行者,是与她立场不同的。
她吞下喉头的苦涩,脑海里最后想起来一个人。
她手抖得厉害,拿出来,手机屏幕摸了好一会儿,电话才不知道是误触还是有意地打了过去。
那头迟迟没动静,她心里一点点沉入冷水里。
到了快要自动挂断的前夕,那头忽然通了,懒懒的,带几分冷意的声音传来,“大嫂。”
阮吟呼吸颤抖,“应绪凛,我的孩子要被他们带去D国了,我要把她抢回来……”
应绪凛在那头打球,闻言停下来,声音染了笑,“大嫂打错了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吟忍着喉头的哽咽,“没打错,应绪凛,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帮不了。”
“我求你……”她突然咬着牙,重重地说,“我求你……帮我……任何代价都可以……”
应绪凛在那头淡笑,“你确定代价你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