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槿
简介:陈福更不敢说话了。无论是大公子,还是五公子,都是府里尊贵的主子,他一个下人,哪里能置喙这些事。“你去跟祖母说,纪成修缮院子花多少银子,那修缮我的院子就得花多少银子,都是她的嫡亲孙儿,当然要一碗水端平了。”“这……”陈福迟疑。要是给五公子院子里花的银子,和大公子院子花的银子一样,那这可就远远超过老夫人定下的预算了。“她老人家一向最是宠我,必然会同意的。”这倒是,府里谁人不知,老夫人一向最是溺爱这个孙子,这才养成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他弓着身子,低着头,是十足十的臣服姿态。
以往五公子对府里这些琐事向来是不关心的,这种单子,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今日怎么突然亲自翻阅了?
而且纪玄看的时间有点太长了,长到陈福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这位年近半百,办事得力的老仆,头一次怀疑自己,难道这单子上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惹了这位祖宗的不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福这老腰都快撑不住了的时候,纪玄把单子还给了他。
陈福战战兢兢地问:“公子可是觉得这单子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纪玄摸着下巴,“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陈福心道,没什么让这位爷不满意的地方才怪了,不然这位祖宗能纡尊降贵耐性十足地看这么久?
“就是拨给我大哥修缮院子的银子为何比拨给我的多?”
“这……”陈福有点不敢开口,“老夫人知道了要修缮院子,特意叮嘱了,大公子常年不在家中住,院子还是好多年前修的了,要给大公子的院子里里外外都翻个新。”
纪玄嗤道:“我的院子不也是好几年前翻新的了!”
陈福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他心中却道,哪里是好几年前,不过是三年前刚翻新过啊,大公子那院子都十来年没翻新过了。
“他纪玄是府里的公子,我就不是了么?”纪玄胡搅蛮缠道。
陈福更不敢说话了。
无论是大公子,还是五公子,都是府里尊贵的主子,他一个下人,哪里能置喙这些事。
“你去跟祖母说,纪成修缮院子花多少银子,那修缮我的院子就得花多少银子,都是她的嫡亲孙儿,当然要一碗水端平了。”
“这……”陈福迟疑。
要是给五公子院子里花的银子,和大公子院子花的银子一样,那这可就远远超过老夫人定下的预算了。
“她老人家一向最是宠我,必然会同意的。”
这倒是,府里谁人不知,老夫人一向最是溺爱这个孙子,这才养成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但这么不讲道理的要求,而且要花这么大一笔银子,今年二老爷的生意又不顺遂,府里的开支本就大,老夫人恐怕是要动怒的。
他的权利毕竟主要还是来源于老夫人,陈福想再劝一劝五公子。
这没必要的银子啊,就没必要花了。
“丹枫院正房前年才翻过新,这银子,不知五公子想花在哪儿?”
陈福一张口,纪玄就识破了他的意图。
他问:“陈福,你眼瞎吗?”
即便是陈福这样在纪府兢兢业业多年的老管家,在他这儿都没有半点面子,纪五少爷不耐烦时,难听的话照说不误。
绝不会因为对方年级大或者资历高而留半分情面。
“你没看见丹枫院下人住的房子都破烂成什么样儿了?”纪玄横眉,冷呵一声,“传出去还以为我纪玄吝啬,苛待了下人!”
陈福本来是觉得下人住的屋子没必要修的太好,能住就行。况且丹枫院一等丫鬟和小厮们住的并不差,住的差的,不过都是些粗使丫鬟婆子们罢了。
但被纪玄这么一骂,他脸色讪讪,哪里还敢多嘴?
陈福心中叫苦不迭,他就知道五公子这院里的差事是最难办的。
五公子一脸的不耐烦和不高兴。
接下来这桩事,陈福就更不敢说了。
但是不说吧,这事儿又没法子解决,总不能一直放在那儿。
陈福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纪玄知心知,这是自己等的枕头来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还装出了一副十分不耐烦的语气:“有话就说。”
“府里昨天抓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
陈福话还没说完,纪玄就冷着脸打断道:“这种小事还要问我?你这个管家是吃白饭的么?”
“这、这个丫鬟是……公子的通房丫鬟。”被纪玄一吼,陈福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纪玄眯了眯眼睛,“通房丫鬟?”
“就是住在丹枫院西南角那位。”陈福小心翼翼去看他的脸色。
纪玄侧头问:“她偷了什么东西?”
陈福恭敬回答:“是您库房里那套掐金丝珐琅的茶具。”
“掐金丝珐琅茶杯?”纪玄盘着玉珠串儿,好像在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有这么一套茶杯。
“就是去年您过生辰,二老爷送给您的生辰礼物。”陈福提醒道。
“哦,那个啊。”纪玄仿佛刚刚想起来的样子。
他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就是那套花哨又土气的茶杯啊!”
花哨又土气?
陈福明明记得五公子去年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他那时不是还挺喜欢这套茶杯的吗?还称赞这套茶杯做的精致。
纪玄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让陈福更震惊的话,“母亲说我待那个丫鬟不好,所以我之前随手把那套茶杯赏给那个丫鬟了,免得母亲再在我耳边念叨。”
饶是陈福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仆从,都忍不住眉梢抽了下。
且不说五公子多讨厌那个丫鬟,就单说那套贵重的茶杯,绝不是可以随手赏给一个通房丫鬟的物件儿。
纪玄状似无意道:“她人呢?带我去看看。”
陈福收起心底的震惊,“是。”
.
陈福带着纪玄到了关押木槿的地方。
是一个小屋子,封住了门窗,里面全然看不见外面的光亮。
陈福打开门,纪玄抬步走进去。
瘦弱的小姑娘被绳子绑住手脚,靠在墙上,被门打开时透进来的光亮,刺激的睁不开眼睛。
纪玄走到她跟前,看见她白皙的小脸上还沾了一抹不知道哪儿蹭的墙灰,额前几缕发丝垂落,倒增添了一种憔悴而凄然的美感。
她适应了这陡然出现的强光,抬头看他,“五公子……”
“陈福,解绑。”
陈福弓着身,连声道:“是、是。”
纪玄抱着胳膊,嫌弃道:“笨死你算了,你是哑巴了吗?既是本公子赏你的东西,为何不解释一声?”
木槿眸光一动。
她明白,这是纪玄在提醒她,和她“串口供”呢。
陈福也哭丧着一张老脸道:“对啊,木槿姑娘,这既是公子赏的,你昨日为何不说清楚啊!”
没成想,不过短短一夜过去,处境就掉了个个儿。
这次欲哭无泪的,换成这位老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