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夏青青,是展京墨近年来做过的最脑残的事。
但他还是让老贾开着车跟在夏青青的车后面。
她的车子开的极为磨叽,老贾好几次都超过了她,愣是掉了个头转了一圈重新再跟在她的后面。
夏青青一路下车无数次。
去宠物店买猫粮,玩了半小时猫。
去洗衣店拿干洗好的衣服,遇到熟人聊了半小时。
去贵得要死的手办店看绝品手办,买不起痴痴地又看了半个小时。
连老贾都没什么耐心了,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展京墨,他倒是淡定的很。
最后,老贾以为夏青青终于磨叽完了,谁知她又把车开进一个胡同里,排长队买臭豆腐。
她的小破车进的去也出的来,展京墨的劳斯劳斯太招摇不说,也压根进不去,只能等在马路对面。
老贾喃喃自语:“杜秘的闺蜜跟她性格完全不一样啊。”
天都黑了,才看到夏青青心满意足提着一大盒臭豆腐出来,上了车开走了。
迂回了好几个小时,夏青青去了医院。
老贾忍不住问:“展先生,我们也要进去吗?”
“你在车里等我。”
展京墨下了车,也跟进了医院。
夏青青上了九楼的骨科,展京墨终于在一个病房里见到了杜若。
她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看来是登山出了意外。
夏青青拿臭豆腐给她吃:“今天那个老头终于出摊了,我排了好久呢!”
杜若接过来,一抬头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展京墨。
“你怎么了,吃啊?”夏青青一回头,也看到了展京墨:“你怎么在这里?你该不会一直跟着我吧?”
展京墨走进去打开窗户,散掉一点臭豆腐的味道:“你朋友的演技很浮夸。”
“什么意思?”夏青青睁大眼睛。
杜若把臭豆腐还给夏青青:“你拿出去吃,展先生不喜欢臭豆腐的味道。”
夏青青撇撇嘴,接过臭豆腐走出了病房。
杜若靠在床上,有点拘谨不安:“展先生,您坐,不好意思我动不了,我把夏青青叫回来给您倒水。”
“知道我要来,还不把水准备好?”展京墨走到床边垂眸看她。
一个月没见,杜若瘦了很多,两颊凹陷,皮肤也粗糙,脸颊上甚至还有被晒伤的痕迹,和往日都市丽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看来,她是真的爬雪山去了。
杜若听得出言外之意,装作听不懂。
“床头柜上有一瓶水,麻烦展先生自己动手了。”
展京墨在床边坐下来,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腿上:“爬雪山的时候受伤了?”
“嗯,摔了一跤。”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星期吧。”
“回来后也没通知你父母?”展京墨语气平淡得很:“他们很担心你,每天组团来公司找你。”
杜若抱歉地道:“我也是才听说,对不起啊展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展京墨注视着她,认识她这么久了,才发现她这样鸡贼。
“你故意的,杜若。你早就回来了,故意不跟任何人联系,明知道你父母会去公司闹,杜若,你这波存在感刷的挺好啊。”
“刚回来我就做了个手术。”杜若不卑不亢地解释:“这两天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展先生,您说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
展京墨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玻璃瓶递给她:“你闺蜜自作主张把你的东西给我了,现在物归原主。”
杜若接过来,笑的尴尬:“夏青青又加戏。”
她这算是招了,明明早就回来了,却装神弄鬼,搞得整个公司鸡飞狗跳。
展京墨知道她聪明,却不知道她聪明的这么可恶。
他正色看她:“不想被我开除,可以求我,却动这种歪心思,杜若,你知道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我真没别的意思,而且,您的新秘书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展京墨点点头:“托你的福,现在整个江州都知道我克死了我的秘书。”
“我还活着,这个谣言不是不攻而破么?”
“可是,开除了兢兢业业现在又受伤的秘书,绝情的帽子又给我扣了一顶。”
“展先生跟我说过,在意他人的眼光,活的会很累。”
展京墨还是好风度,正常人会被气疯的,他却笑了。
他笑的都出了声,露出雪白的牙齿。
杜若不禁看着他又愣神。
展京墨笑起来的时候最像阿陆。
但他这个人不太爱笑,杜若很少能看到他会心发笑的样子。
展京墨留意到了她痴缠的直勾勾的眼神。
他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浓烈的爱意。
一种不顾一切的,为了爱能豁得出去所有的爱意。
所有人都说杜若爱他,展京墨也偶有感受。
但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
杜若对他的爱意,就像是鬼上身一样,不定时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忽然变了。
他看着她手里的透明玻璃罐,忽然觉得如坐针毡,便起身。
“腿好了去公司办下离职手续,公司会适当给你一下补偿。”
“我父母和弟妹这次一定讹了您不少钱,补偿就免了。”
“补偿是公司的,被讹的是我个人的。”展京墨走到门口,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还是扭头问了她一句话。
“听说,你很爱我?”
听说这个词,用的很传神。
杜若等的就是他这一句。
然后,她就可以深情的跟他表白,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她告诉自己,看着展京墨的眼睛,就像在看着阿陆一样。
但是,当她真的注视着展京墨漆黑的双瞳时,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可以待在他身边,可以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可以跟他上床。
但是,却没办法看着他的眼睛一往深情地告诉他,她爱他。
关键时刻,她掉链子了。
她扭过头,转移了她的目光,落在已经漆黑的窗外。
几秒钟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在说:“展先生,别误会,我不会越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