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瑶握着小小的长颈瓷瓶,像是攥着自己最后的希望。
她抬起脚,急急的离开了。
越族,南越山。
繁星点点,璀璨的银河带将夜空一分为二。
有人在平原燃了几堆火,或围坐歌唱或牵手起舞。
今天是族长生日,容彻和南兮也在,二人在人群之外,坐在一根长长的枯木上。
南兮望着热闹的人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安过了。
三年的经历,让二人都变了,但又有些东西没有变。
身边的人依旧像护食的狼崽一般,将自己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但是狼崽难敌盛情,不一会容彻就被拉进了人群中。
人群推挤,这时有人给他递了一碗酒,容彻原不想喝。
他偷偷的想要放下,正好与旁边的苍曲对上了视线,他冲后者示意噤声。
结果没能逃过,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哄闹着定要他喝。
容彻无法,正要闭眼饮下。
“别喝。”
一道声音骤起,苍曲突然伸手打翻了容彻手里的酒碗。
他的另一只手在倾洒空中的酒液里飞速滑过,食指和中指从里夹出了什么。
举到眼前一看,是一只黢黑细小的蛊虫!
二人顿时脸色一变,气氛僵住了几息,又同时举目在人群中搜寻着刚刚递过酒碗的人。
苍曲狭长的眼睛泛着冷意,环视了一圈,视线猛地一凝。
远处人群外,南兮正在低头想着什么,眼角含着笑意。
而在她身后,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奇怪人影缓缓的靠近着,怀里隐约闪着冷光。
他还未出声,一道声音便冲了过去,一掌将黑袍人掀飞。
然后一个旋身将恍然未觉的南兮揽在怀里,离开原地。
那人斗篷帽子滑落,一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容彻定睛一看,沉声道:“风瑶!?”
风瑶倒在地上,手里捏着的匕首也陡然掉落。
此处僻静,欢庆的族人并未察觉到角落的骚乱。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南兮:“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她狠狠的瞪着南兮,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我的哥哥还要抢走我的夫君,贱人!”
容彻往前走了一步,将南兮挡在身后,阻隔了风瑶的视线。
他沉声道:“我说过了,当年是你哥先行不义,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而我,从来也不是你的夫君!”
风瑶捂着耳朵,连连摇头。眼神仓皇在空中飘忽,最后落在了容彻身上。
她哀求般的喊着:“夫君……夫君。”
紧接着脸色一变,渐渐染上欣喜。
“你吃了情蛊,你吃了,待会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了,你马上就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容彻了。”
无人回她,容彻冰凉的眼神就是最决绝的答案。
倒是一旁的苍曲,捏着在指尖不停扭动的蛊虫,声音似笑非笑。
“你说这个?”
风瑶的凌厉的眼神扔了过来,不等她质疑,苍曲接着说:“这不是情蛊,这叫断肠蛊。吃下去后就会穿肠破肚,五脏尽失。”
他挑起眉梢,看向风瑶。
“你吃了?”ɹp
风瑶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半晌,她缓缓摇了瑶头。
眼神渐渐失神,麻木的说:“你在骗我,你在骗我,这是情蛊!……!”
她嘶吼着不愿接受,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身体里传来难以言说的疼痛,就像是无数只虫子在体内啃咬,肝肠寸断的痛苦。
风瑶捂着肚子,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她又吐出了一口血,这时她才明白苍曲说的是真的。
濒死的灭顶恐惧,让风瑶骤然落泪,她挣扎着向容彻爬去,手被锋利的石块和枯枝划破。
“阿容……夫君……”
“天神来收回你的誓言了。”
一直未语的南兮蓦地出声,她冷冷的看着风瑶,心里对她的恨意忽然之间荡然无存。
她看着风瑶满脸的血污,娇俏不在,只剩狰狞。
“自作孽,不可活。”南兮声音轻缓,眼神怜悯。
“其实你也算圆满了,能和你哥哥死在同地。”
风瑶死死的盯着她,闻言呆了一瞬,怔怔的低头,望着眼前细碎的石子。
泪水似雨,淋湿这方寸一角。
“哥……”
低吟骤断,风瑶栽下的脑袋,再也没能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