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吟最后还是把一半的钱捐赠给了海城妇女基金会,用的是秦妤的名义。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情。
除却傅承宵,秦妤和姜雪吟也没有多的话题可以聊,剩下的一路两人都很安静,秦妤把姜雪吟送到她租的小区,姜雪吟推开车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秦妤。
她很别扭地说了一句,“谢谢。”
秦妤没有回头,只朝姜雪吟挥了挥手,就像是在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道别一般,态度并不热络。
姜雪吟想,她和秦妤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以她的身份,离开了傅承宵,其实很难接触到秦妤这个圈子的人。
她就像是戏台上的龙套,戏刚tຊ唱上,她早早便退场。
从始至终,她都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她也是最多余的那个人。
姜雪吟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红着眼转过身跑进了雨幕中,她狼狈地低头躲雨,连脚上的鞋子跑掉了也没注意。
秦妤收回目光,姜雪吟倒也不傻,没有死缠烂打地纠缠傅承宵,拿了钱便走人,知道什么叫做及时止损。
她倒是比她想象的走得干净利落,不过也许她们都被姜雪吟给骗了。姜雪吟其实也没有那么爱傅承宵,因为没有那么爱,才能及时抽身。
这年头,利益至上的人才能活得很好。
秦妤想,自己也许还不如姜雪吟透彻。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傅承宵的身份地位,没有付出过真心,她也不会难过。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傅老夫人的未接来电,已经是第三个了,秦妤靠在车窗上,并没有丝毫打回去的意思。
她和傅承宵早晚是要离婚的。
回到工作室后,秦妤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案子上,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窗外雨声滴答滴答,手中针线上下穿动,两者仿佛形成了某种节拍,悠然而惬意。
不过这种惬意并没有维持太久。
天明时雨停了,不过天空依旧晦暗,阴天比雨天还让人沉闷,仿佛空气都不会流动。
秦妤熬了一个通宵,绣布上的牡丹花总算多了两片花瓣,她打算洗了个澡休息一会,却接到了宋婉的电话。
“小妤,傅承宵都生病住院了,你怎么不在医院照顾他?”宋婉一上来就质问。
秦妤心里有些堵,她想反问自己住院的时候身边不也是有人照顾,但问也没有意义。
“你怎么知道傅承宵住院了?”
“傅老夫人亲自给我打电话讲的。而且,傅氏出了这么大的事,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的……”
原来是傅老夫人给自己打电话打不通就联系上了宋婉和秦家征。
秦妤皱起眉头,心里无比烦躁。
以宋婉和秦家征的性子,一定会想着抓住这次机会在傅家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正想着她便听见宋婉说:“小妤,你赶紧收拾收拾,中午跟我一起去医院探望傅承宵,妈吩咐厨房煲了人参鹿茸汤,到时候你就说是你亲手做的,好好在傅承宵面前表现表现。男人生病是最脆弱的,只要你把握住机会,傅承宵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我不会去的。”秦妤声音清冷而坚定,“您忘了吗?我和傅承宵是要离婚的。”
“离什么婚?”
话筒那边传来秦家征火冒三丈的声音。
“傅家都没有离婚的意思,你闹什么啊!”
“两个人之间有点小矛盾就要离婚?”
“你都闹了这么些天还没闹够?”
秦妤自动将手机拿的离脸远了些,一句秦家征的话都不想听。
秦家征骂够了才停下,见秦妤不说话又拉着宋婉两人嘀咕了几句,不过秦妤没听清。
“小妤,你还在听吗?”话筒那端又传来宋婉的声音。
秦妤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宋婉似乎下定某种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小妤,如果你不能按时出现在海城医院门口,那妈妈只能和你外婆的主治医生联系,放弃你外婆的治疗了。”
听见这话,秦妤宛如被电打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缩,她浑身僵硬难以置信地说:“妈,你可是外婆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
宋婉平静地打断秦妤的话,“正因为妈妈是你外婆唯一的孩子,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有权利放弃或者继续你外婆的治疗。”
“你……”秦妤想质问宋婉这么做还配当女儿吗?她怎么可以说出来这种话?
但因为太过生气和震惊,让秦妤说不出来一句话,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抖,抖得如同筛糠。
宋婉竟然用放弃自己亲生母亲的治疗来威胁她这个亲生女儿。
她竟然拿外婆的性命来要挟自己。
秦妤从未想过,宋婉和秦家征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疯狂到这样。这还有人性吗?
“妈。”秦妤握着手机的手也在发抖,她面色灰白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希望你永远也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挂断电话后,秦妤无力地瘫坐在地。
她想抱住自己,却发现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血。
从小到大,哪怕宋婉缺失过她的童年,哪怕宋婉只把她当成一件商品,但她从未后悔托生成了宋婉的女儿。
因为若她不是宋婉的女儿,她也遇不见宋思南,那个慈眉善目笑起来眼角总有两道细纹的外婆,那个会板着脸说:“囡囡乖乖上学,等家里鸡嬔蛋,外婆给你包槐花鸡蛋饺子吃。”
外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软肋。
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外婆,她的外婆,是全世界最好的外婆。
为了外婆,她可以很努力很努力地赚钱,也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
海城医院。
睡惯了定制真丝乳胶床垫的傅承宵在病房睡了一夜,感觉浑身难受,早上一睡醒就一脸郁气。
李岳来医院汇报工作。
傅承宵听完,问道:“查出来那个卧底记者是谁了吗?”
“楚晋城。”
听见这个名字,傅承宵一掌拍向病床旁的桌子,将桌子上的玻璃杯都震落在地,他怒不可遏,恨不得将病房里的所有东西全都砸碎。
这个楚晋城,仗着是北城来的,一次两次和他对着干!
北城来的又怎么样?这里是海城,在海城傅家才是天。
“去给楚晋城一点教训。”
李岳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见傅承宵瞪向自己,他连忙低头答道:“好的,傅总。”
说罢,李岳就往外走。
傅承宵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要做的干净点,这种事不需要我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