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几人不忍,纷纷侧过头去。
他们看着都觉得疼痛,又何况楚晏舟呢。
“太医,楚二公子怎么样?”
惠安帝沉声发问,他看在眼里也觉得心尖发麻。
“陛下,楚二公子的腿以后再也不能行走了,身上多处内伤,肋骨都断了两根,就算有幸捡回一条命,以后也定三不五时缠绵病榻。”
苏竹卿隐忍着,泪珠一颗一颗滑落,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
噗!
又吐出一口鲜血。
“陛下,你下旨审问,可没有说要将臣妇的夫君打成这样啊,定是有人公报私仇,不想给楚家留活路,求陛下圣明。”
话刚说完,噗。
又一口血。
“太医,快给二少夫人看看。”
苏竹卿却摇了摇头。
“陛下,臣妇愿用我的性命换夫君一条活路。”
说罢苏竹卿就要往一旁的柱子撞过去。
可她太虚弱了,没走两步就被禁卫军拦下。
“胡闹,朕何时说过不给晏舟活路了。”
楚晏舟的长睫毛动了一动,心中酸涩。
“来人啊,去给朕查,到底是谁下此狠手,累朕名声。”
场上的人都知道,皇上是有意让大理寺的狱卒背锅。
可在场的人又不傻,一个小小的狱卒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权利。
惠安帝的视线扫过,赵国公心虚的低头。
“朕是相信楚家的忠心的,可朕身为大周的天子,自是要为百姓负责,玉门关传来如此战报,朕必然要下旨彻查。”
“臣妇就知道陛下是信任楚家的,陛下是个重情重义的君主,怎会因为奸臣三言两语,就昏了头。”
脸疼。
惠安帝只觉得脸疼,可苏竹卿将他捧得太高了。
开口闭口都夸他。
他原本想着只要苏竹卿敢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就能立马下令将人斩杀。
可是她没有。
李万玉打量着陛下的神色,觉得有必要添一把火。
“陛下,楚家忠心可鉴啊,到了如今,楚家上下都不曾说过陛下半句不好的话。”
“楚二公子风光霁月,进牢房几天就成了这副半生不死的模样,可想而知在狱中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李万玉跪了下来。
“陛下,大周百年基业,全是忠臣良将的血肉筑起的,陛下莫要被有心之人诓骗,寒了众将士的心啊。”
惠安帝眼眸微眯。
事情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了。
楚骋佑的军师原本是一个很好的证人,可却死在了回京的途中。
如若不是楚家一直都被监视着,禁卫军不曾离开半步,他清楚楚晏舟的能力。
他都要怀疑那军师是楚家人杀害的。
“朕相信楚家的忠心,就给楚家一条活路,楚家抄没的家产就充公,分发到战死的将士家属手中,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苏竹卿双眼亮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惠安帝。
“陛下说得可是真?”
“自然,朕是天子。”
惠安帝看着苏竹卿眼中的欣喜和感激,心中极大满足。
只要给一点小恩小惠,楚家人就会感激涕零。
楚家已经再无起势的可能,他到底杞人忧天了。
这天下都是他的,他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就是了。
“多谢陛下。”
苏竹卿爬向楚晏舟,眼中带笑。
“夫君,你听到了吗?陛下相信楚家了。”
“夫君,你终于有救了,璟一也得救了。”
“夫君,我们回家。”
今天已经是第四日了。
璟一耽搁不起了。
“陛下圣明,京城百姓看到有此明君,定会自豪。”
李万玉的话令惠安帝甚是愉悦。
“太医,你跟着楚二公子回家,如果有什么紧缺的药,就从宫里拿。”
苏竹卿的气焰终于在这一刻歇了火。
直接晕了过去。
等苏竹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秋桑满脸着急的守在床边。
“二少夫人,你醒了?”
秋桑眼眶通红,双眼红肿。
苏竹卿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璟一呢?”
“太医看过了,tຊ小公子用了药,烧已经退了,太医说过两日就会无事。”
“那二公子呢?”
苏竹卿又问道。
“二公子的腿废了,伤势过重,现在还晕着。”
苏竹卿松了一口气。
真好,楚晏舟终于回来了,璟一也没事了。
“二少夫人,你一醒来就关心二公子小公子,你能不能关心关心自己。”
秋桑满脸心疼。
“我很好。”
“你哪里好了,胸口的伤发脓了,双腿都肿胀了,额头上的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可楚晏舟的腿。
“可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
“二少夫人就不怕二公子嫌弃你?”
“二公子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秋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天底下的男子都爱貌美的女子,且极易喜新厌旧,她是真怕小姐一片真心被辜负。
“放心吧。”
苏竹卿伸出双手,轻轻拍了拍秋桑的小手。
“竹卿醒了?”
门口响起苍老的声音。
姜嬷嬷搀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不要起来,你是侯府的救命恩人,祖母该给你磕头。”
“祖母,你这是折煞孙媳了。”
老夫人在床边坐下,眼里满是心疼。
“好孩子,你受苦了。”
苏竹卿摇了摇头。
“祖母,这苦受得值。”
老夫人哽咽着说不出话,如果不是苏竹卿,晏舟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楚家的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
“祖母可去看过夫君了?”
老夫人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和恨意。
“看过了。”
“祖母不要难过,夫君是个福大的,以后一定会好的。”
“嗯,他确实福大,娶了你。”
苏竹卿有些不好意思,耳朵立即红了。
“祖母,楚家这一劫还没过去。”
“祖母知道,以后楚家上下都要谨言慎行。”
“抄没的家产,陛下说过要充公。”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总之你们都好好的。”
“祖母,我打算经商。”
苏竹卿有些忐忑。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世家大族最见不得家族子女沾染上铜臭味。
“祖母支持你,别说楚家落到这地步,就算以前,只要你想,祖母都会支持你。”
苏竹卿目光灼灼,老夫人果真开明。
“祖母就不怕我坏了侯府的名声?”
老夫人摇头苦笑。
“我们堂堂正正经商,不偷不抢,他们要笑就笑吧,反正钱进的是我们的口袋。
再难听的话,祖母都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