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自己,喜欢音乐或是电影,又譬如小时候上的兴趣班,又或是过去和家人的斗智斗勇,以及学生时代少数有趣的部分。
他们谈话时的话题总是那样微妙,永远点到即止,预防着言多必失。
假面舞会上相遇,那么他们一定会是一对绝佳的拍档,游刃有余地展露自己过去的同时,又能够把自己包裹在一种全然的神秘感之中,稍不留神就容易被这样的假象给欺骗——你知道他的过去,但是你对他一无所知。
李殊宜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跑了神。
其实一开始她就魂不守舍,即便她很努力想要留下气氛全神贯注,但总有部分注意力拥有着自己的意识。
她想象着这一幕发生在法国,她和梁适坐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厅,在一起抢同一块冰淇淋松饼,又或是在一家川菜馆回味过去,再又是在博物馆休息区看她相机里拍的照片……
她嘴角渐渐浮上一丝苦涩的笑意。
法国曾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们,她原以为美国也会一样臣服,她还以为他们还能继续拥有全世界。
就像现在,她还在希望着对方坐着的人是他,他们还能够像在巴黎那样在纽约聊天。
“Zoe?”Schu先生目光似乎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李殊宜回过神来,在抬头时的一瞬间竟然恍然把暖光灯下的Schu看成了别人。
她感觉视线一阵模糊,却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啊,我很好,抱歉,我……”
“你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开小差被抓包的感受并不好,她下意识地逃避目光。
她正想为自己的失礼找借口,Schu却率先一步开口,“是我考虑不周到,你昨天晚上应该没有休息好吧?”
他的绅士令她感到内疚。
李殊宜摇摇头,随后又发觉自己内心的确是想快点回公寓休息的,于是又点头,前后矛盾的回答让对方失笑。
离开中餐厅之后他开车送她回家,两人坐在车内一路无言。直到汽车停在了李殊宜公寓的楼下,她解开安全带要同他告别。
“今天我很开心。”她由衷感谢。
“我的荣幸。”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她目光忐忑起来。
Schu看清了她的犹豫,宽慰:“当然。如果你愿意给我你的号码。”
Schu说着,正准备掏出手机,李殊宜却急急忙忙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支眼线笔——我写给你。
男人很是顺从地伸出了手,把刚拧开眼线笔笔盖的李殊宜给弄了个错愕,她本来是想写纸巾上的。
“可以写在手背吗?掌心容易出汗。”Schu神色如常。
“好啊。”她连忙回答。
她握住了男人的手,认认真真在他的皮肤上写下了一串数字。他的体温皮肤比第一次在加州见面时变得更深了,手背上凹凸不平的青筋阻拦了笔画的去路,歪歪扭扭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字原来还能这样丑,有些想笑。
这下是真的该告别了。李殊宜下了车,转身离开时,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转身踩着高跟鞋跑回到那辆车前。
她半俯下身站在车门前,Schu摇下了车窗,视线从车内跃出玻璃。
“Schu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呢?”
对方的神色不明,“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感觉你很熟悉。就好像我们应该认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