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崀村村尾是断崖,断崖之下是更深处的雾隐山脉,能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条路。
彼时孟玚刚刚就任,让灾民迁入池州的决定也遭遇了巨大阻力。他记得西崀村是最后一批迁入的,整条村只剩村人十四个,其中有六位壮年男子。
“六个死了五个?”仵作诧异,“剩下那个是谁?”
“白锦溪。”孟玚起身,抓过初四手中的披风,“高浪街的白锦溪。”
此时,孙荞与江雨洮仍在高浪街街头徘徊。
孙荞留下龙渊离开,是打算去跟孟玚借三两银子。江雨洮一听就笑了:还说他不是你相好?换来孙荞一顿好打。他揉揉胳膊说声“不必借”,长手不知如何伸缩,瞬间又偷了新的钱袋。钱袋里银两不足三两,江雨洮正要继续施展妙手空空,孙荞夺过钱袋,丢还不远处正在摸索腰间的路人。
她摘下双耳的海珠耳坠,握在手中。此番出门,她素面朝天,唯有耳上一双小巧的海珠耳坠始终没摘,这是友人多年前所赠。确实如江雨洮所说,自己和孟玚如今关系尴尬,再去找他借钱,并不合适。而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只有这一双海珠耳坠了。
“嫌弃我?”江雨洮笑问。
孙荞:“对。”
两人转身回水龙吟,才刚过拐角,两侧便有拳风袭来!江雨洮啊呀乱叫,先闪身躲到孙荞身后。孙荞下意识去摸身后的刀,摸空了才想起,龙渊不在身上。她握紧双拳,躲过一击后直接砸向那大汉脸面。然而袭击者不止一人,接二连三地从暗处涌出。孙荞想借江雨洮的折扇:“江……”
江雨洮已经跳到屋顶,摇着扇子作壁上观。
孙荞目瞪口呆,江雨洮老实解释:“这身衣服新偷的,让俺多穿两天。”
他说完这句话,愤怒的孙荞已经扫倒两个袭击tຊ者,顺手抓起落地的两把短刀,跃到余下三个袭击者面前。江雨洮连忙用扇子遮脸挡血,但只有躯体落地声,连惨叫都没听见。
孙荞拉起最后一个没被打晕的人,扯下他蒙面的布。
看戏永远冲在首位的江雨洮已经落地,立刻认出那汉子:“是白锦溪让你们来的?!”
龙渊!孙荞心中一震:白锦溪怕是要把那把刀占为己有了!她顾不得眼下这些人和哂笑的江雨洮,立刻起身跳上屋顶,朝水龙吟奔去。
翻越水龙吟的青色墙壁,孙荞直直冲向白锦溪所在的楼舍。还未进门,浓烈血腥气扑面而来。江雨洮也落到她身边,按住了她推门的手,高声喊:“白二爷,小江找你喝酒来了!”
无人应答。
孙荞心中一沉:这是她获得货郎信息的唯一途径!她一脚踹开那反锁的房门,冲了进去。
白锦溪卧倒在窗边,背上血肉模糊。孙荞冲过去察看情况,看见那伤痕赫然正是大如钵体的拳伤。但这回凶手只落下了一拳便停,白锦溪尚有一丝活气,半昏半醒之中忽然紧紧抓住孙荞衣角。
孙荞抓起桌上还未收好的龙渊,喝止了要冲过来的江雨洮。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嘈杂声音,随即便有大汉跳进楼中:“二爷!”
为首几个正是看门的,见到的是孙荞手持龙渊、脚踏血泊,而白锦溪奄奄一息的模样。几人双目发红,举起武器便冲了过来。孙荞哪里还有解释的余裕,连忙跃起躲开那大汉的狼牙棒。江雨洮灵巧,三两步已经从另一扇窗口窜出去,孙荞紧随其后,只听见身后一片扰攘之声:“江雨洮和他带来的女人,伤了白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