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梨厘像一道箭一样冲出去,膝盖跪在地上,上半身俯在地上探出头,发现他还抓着中间的一根木枝。
“你抓稳了啊,等我一下。”
她跑回店里,找到关卷帘门的长竹竿,慌慌忙忙地递下去。
“你能不能试着抓住这个啊。”
陈弋抬头,看到她关切的眼神,在彻底落入江水和上岸之间,他选择握住了那根竹竿。最后好一通折腾,陈弋才成功脱险,梨厘累得气喘吁吁,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那只狸花猫轻而易举地在他们眼前飞檐走壁,而他们却瘫坐在石头上,陈弋没说话。
梨厘问他:“你叫什么?”
“陈弋。”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儿猫身手有多好啊,都是会功夫的,你能跟它们比吗?”
“……”
“你在这儿走来走去干什么?想跳江啊?”
“不是,迷路了。”
陈弋低头看着梨厘握着竹竿的手,那双手上有割伤留下的疤,有红紫色的冻疮,还有因为干痒都被抓出来的血痕,看上去十分可恐。梨厘顺着他的视线,不痛不痒地丢下竹竿,用保温杯里的水洗了个手。
“看什么看?没见过?”
“不是,谢谢。”陈弋也憋不出来什么别的话,刚刚虚惊一场,人还没反应过来,差点就掉进江里喂鱼了,指不定能顺着支流漂进长江。
“光说谢谢有什么用。”梨厘翻了个白眼,“我刚刚跪在地上,裤子和棉服都脏了,回家我妈肯定要骂我。”
她随口说说,并没打算真的跟他计较,她衣服少,大多数也单薄,蜀中的冬天最冷的时候不长,四季分明,棉服也能抗,从小到达都没买过羽绒服,全靠棉服过冬,最厚的就是身上穿着的这一件。是苏小英带她去集市上,打了折一百五买的。为了这一百五,苏小英要在这家小卖部站上两三天。她很珍惜。现在衣服上都是泥巴,梨厘已经有了主意,准备回去用水刷完,再放在炭火旁边烤。
“我赔给你。”
“你拿什么赔?”梨厘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早点回家吧,我要关门了。”
陈弋拿出自己的钱包,拿出一沓红色钞票,梨厘摁下心中的诧异,抵挡住了诱惑:“虽然救了你一条命,但是我这件衣服也不值这么多钱。”
“而且只是脏了,又不是穿不了了,不需要你赔。”
隔着小卖部门口单独吊下来的小灯泡,梨厘打了个哈欠,她用竹竿把卷帘门放下来,又熟练地用钥匙锁上地锁。陈弋看她个子小,抬手帮了她一把。两人顺着江,一起走了一段。
陈弋:“我的命可能值tຊ钱。”
“可能?”梨厘听他这么说,“谁的命都很值钱。”
陈弋看了她一眼。
“人跟人之间,可能因为地位、金钱、家庭之间各种各样的差异,而在社会上被自动划分三六九等。”她哈了一口气,白烟被路灯照出来,她嘴上却没停。“但其实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光溜溜地来,光溜溜地走,没谁能带走什么,谁都有权利去选择和过好属于自己的一生。”
梨厘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情感大师,可能是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黑了,她先要多说一些,让这人再陪她走一节。
“你身上怎么带这么多钱?”梨厘问。
“压岁钱。”
“那你家里亲戚挺多的。”
“嗯。”
“谁给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