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政的戒指,竟然跟她订婚带的项琏一模一样。
她转头看向柳如意的脖子,却没看到那条项链。
“谢谢你的礼物。”厉政温润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畔,“头怎么受伤了?”
苏画秋一直僵着身子,闻声惊得立即直了起来,“不客气,是……”
她刚要解释是厉逸准备的,厉逸冷淡开口,“如意挑的,希望大哥喜欢。”
苏画秋手中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巧的盒子,她辨认了一下名字,微微愣住了,上面贴的竟然是她的名字。如意当真是比她大度,还专门给她挑了礼物。
也难怪他会对她另眼相看。
苏画秋将礼物递过去,柳如意兴奋地伸过手,她却直接放在了厉逸面前,“厉总有心了。”
柳如意尴尬地收回了手,“四哥,我去帮妈妈端菜。”厉氏家宴素来是柳芙蓉主持的,家主将她当佣人一样使用,她却觉得十分荣幸。
心术游戏,苏画秋不是不会,只是不屑做罢了。
苏画秋温柔一笑,“我也去看看。”
厉逸顺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在身边座位上,漫不经心道:“你的手不适合做那些事。”
苏画秋素来知道,厉逸瞧不起她这种非遗手艺人,但被他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那是,大嫂的手摸了那么多死人的东西,又摸过四哥的身子,要是做端茶送水的活,不嫌脏吗?”说话的是上次被苏画秋倒酒的小辈。
大嫂,四哥,死人,端茶送水!傻子都能听得到他言语中的讽刺。
厉氏子弟都瞧不起厉逸这种私生子,若不是三房无子,又怎么会轮到他来顶替?众人用看好戏的心态盯着二人。
就连苏画秋都感觉到了满桌的敌意,若是从前,她会硬着头皮替厉逸说几句讨喜的话缓和一下气氛。但现在她就想看他出丑。
厉逸拈过酒杯,随手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冲说话的男人勾了勾手,“过来。”
那男人大摇大摆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讽笑,“四哥是要代大嫂向我赔礼道歉吗?”
厉逸突然转动椅子提脚踹在男人的腿中间,他捂着裤裆连退两步,惨叫一声跪了下去。
柳如意正好端着一盆鸡汤走来,男人撞翻了她心中的汤,滚烫的汤当头淋下,痛得他杀猪般尖叫。
“四哥,我……”柳如意吓坏了,哭丧着脸看着厉逸。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厉逸敢真敢出手。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倨傲与冷意,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置疑他的处决。
那男人烫得睁不开眼,疯怒地冲上来就要打他,被厉逸单手制住,他将酒塞入他的手上,却是看着一桌的人冷漠道:“苏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你们应该叫什么?需要我提醒吗?小厉组长?”
这是拿苏画秋在立威?
厉逸终于不再藏匿锋芒了。
这些小辈都在厉家这棵大树上讨生活,厉逸作为厉氏副总,是有资格叫他们滚蛋的。
见没有人帮他,男人憋屈地接过酒走到苏画秋面前,头上还挂着鸡腿粉丝,看上去十分滑稽,“对不起,大、四……”
四嫂两个字还没出来,轮椅上的厉政缓缓开口,“好了,别吓着画秋了。”他的话刚说完,段九立即上前将人拖了出去。
“慢着。”苏画秋突然起身,段九果真停了下来,恭敬唤了声:“苏小姐!”
苏画秋走男人面前,抽走了他手中的泼了一半的酒杯,浇在他头上,轻声道:“面子是自己挣的,尊严是自己给的,我修的是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遗产,被我这双手摸过的,是华夏的瑰宝。”
她说话带点点江南口语,一向柔软好听,但其绵延的韧性,如同她的性子,令人不容欺辱。
华夏非遗文物修复大师,虽不如他们这些商人赚得多,但确实是让人尊重的。再加上她刚刚的表现,众人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餐桌彻底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压抑。
厉政刚才一开口,大家tຊ都明白了。今日起,厉氏家主之争,从苏画秋开始了。不,或许更早……只是苏小姐,似乎对他们的斗争视而不见,抱着洁身自好,独立绽放的姿态。
食之无味的用餐结束,厉老爷子派人来传话,让他们两兄弟过去一下。
苏画秋起身,柳如意拦住了她,精致浓妆下的美眸显得异常犀利,“苏小姐,你知道四哥今天为什么带你回来吗?”
兴许是因为早孕疲惫,苏画秋懒得跟她周旋,转身就离去。
柳如意急了,再也顾不上礼义廉耻叫道:“四哥根本就不爱你。”
苏画秋步伐一滞。
柳如意露出痛快的笑容,她傲然扬起下巴,继续讽刺道:“他若是爱你,怎么会不听你的解释,逼你替我认罪呢。”
被逼!
这两个字眼压得苏画秋喘不过气来,她握紧拳头转身看向她,“你们爱得死去活来,与我何干?”
万般情爱纠缠,奈何我不在意,不在意,便只是她一人在抓狂。
柳如意脸上难看极了,她恨不得上前抓烂苏画秋这张云淡风轻的脸,一眼瞄见走过来的身影,她顿时加油添醋,“苏姐姐喜欢四哥从后面进,莫不是总把他想象成大哥?”
她果然看见了。
苏画秋脸色一红,拂袖而去,柳如意冲着她的背影故意跺脚,“心虚了吧,我真替四哥感到不值。”
“站住!”
苏画秋被突如其来的冷喝吓得魂不附体,她突然就懂了,柳如意刚刚是故意说给厉逸听的。她不明白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爱情,为什么还要设计折辱她。
“有事吗?”苏画秋没有转头,淡然开口,她不想看这两个男女并肩欺负她的样子。
“爷爷让你去一趟书房。”厉逸冷声陈述,随后温声对柳如意,“你陪我去。”
“好啊。”柳如意轻快地笑了。
厉老爷子的话,没人敢不从,苏画秋垂首慢慢走在二人的身后。
女人的手放在男人的口袋内,像顽皮的小白兔,男人不轻不重隔着袋子拍了下,“别闹。”
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睡了一年的男人,孩子的父亲,毫无忌惮地在她面前,跟着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苏画秋几乎有了生理性的厌恶,以至于又想吐了。
厉老爷子的书房,苏画秋是第二次进来,第一次是去年被人拖进来挨揍,对此地,她有深深的恐惧感。
难道这次叫她来,是要逼问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