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已经把晚餐摆好,温思礼早早地就离开清园去送猫了。
祝懿一个人坐在长餐桌上捧着脑袋等待陪自己吃晚饭的人回来,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眸子亮起,然后小跑过去,扑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身上除了有很淡的烟草味以外没有上次那样刺鼻的酒味,祝懿很喜欢,想多抱一会儿时,却被两只大掌掐着腰抱起,温砚清有健身的习惯,轻轻松松就把人像抱小孩一样抱起,祝懿惊呼一声,赶紧环着男人的脖子。
刚刚被抱起的时候,卫衣往上面跑,一截细腰露在外面,男人掌心温度灼热,贴在她的肌肤上,让祝懿觉得她整个人像过电了一样爬满了酥麻的感觉,脑袋短路了一下,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她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得左右乱瞟几眼,准备把衣服往下拽一小时,温砚清先她一步,帮她理好衣服以后,还顺便替她整理了头发,干燥温热的触感从侧脸到耳垂轻轻扫过,动作亲昵又自然。
祝懿刚刚心里那点怪异瞬间荡然无存,亲昵地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大掌上,惹得温砚清低笑,顺势捏了一把,雪白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真是娇气!
注意到今天小家伙穿的是卫衣,温砚清边抱着人往餐厅走边问:“怎么不穿裙子了,剩下的不喜欢吗?”
她回过神,唇瓣动了动,小声说道:“不是,太冷了。”
“嗯,明天新裙子会送过来,都是长袖的。”
温砚清也觉得再穿夏天样式的裙子不合适了,所以订这一批裙子的时候特意交代要秋冬款的。
吃饭的时候,温砚清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齐言发过来的企业微信,说是设计师已经联系好了,和他确认装修的日期和样式,他看了眼对面嘴巴塞得鼓鼓,正在努力和盘子里的牛排作斗争的女孩,问道:
“Stella,我打算给你装修一个画室,我把齐言微信发给你,他会给你发图纸,你选一个样式就好,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他提。”
祝懿努力地咽下那一大块牛排,喝了一口果汁以后,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她又可以接着画画,然后骗叔叔的钱了耶!
见她喜欢,温砚清垂头继续切牛排,心里再次感叹,养一个小孩真的很轻松。
吃完饭,温砚清要上楼做例行的心理咨询,祝懿则要回房间写布置好的作业,两人牵着手,边往楼上走,边低声地聊一些今天发生的事。
两人在二楼的楼梯口分开,温砚清走到心理咨询室门口的时候,注意到了站暗光里的瑞恩,看样子等他很久了,温砚清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示意对方有话快说。
瑞恩在男人幽深清冷的目光中深吸了几口气,做好心理建设以后,才坚定地开口:“先生,我想和您说几句话。”
温砚清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心理咨询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两人去了书房。
书房里,瑞恩没有绕圈子,直戳了当地把心里想了很久的话说出来:“先生,您和祝懿小姐的感情和日常相处似乎有些过去亲密了,已经突破了长辈和晚辈该有的界限。”
“祝懿小姐天真烂漫,但我相信,先生您是个明白的人。”
他也是考虑了很久才选择说出这番话的,或许先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和祝懿小姐之间的举止亲密地就像恋人一般。
直到佣人敲门提醒说纪医生已经到了,温砚清才回过神来,瑞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但他的话一直回响在温砚清的脑海里,他和Stella,感情真的很亲密吗?
在做心理咨询时,温砚清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困恼。
“我觉得我的情绪一直处于波动的状态,可能很早就开始了,但是最近我才意识到。”
纪辰点了点头,简明扼要地记录下关键点:
“是那幅画引起的吗?”
温砚清冷眉微蹙:“不全是,但我在看到能让我情绪波动的那个人时,总会想到那幅画,觉得她似乎就是画里的少女,但我觉得这很荒谬。”
纪辰勾了勾唇:“温先生,你或许是对她动心了。”,说完,似是觉得单说这一句话有些直白,他忙不迭地接着补充:“温先生,动心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情绪,你不用为此烦恼。”
温砚清觉得这话十分荒谬,慢悠悠睁开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从中迸射出阴冷的暗光,薄唇轻起,果断地否定:“不可能,我只是她的长辈而已。”
纪辰默了片刻,意识到自己的病人似乎是在用“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刻意为自己的动心洗脑以后,为了确保心理咨询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他把要说的话转了弯:
“那我们换个说法,她对你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所以你不自觉将其代入那幅画,看似是她在影响你,实则还是那副画在影响你。”
“但我们也不排除,在看到那个能牵动你情绪的人时,你所做的一切都出于本能。”
温砚清很满意第一个回答,对于纪辰给出的第二个可能性,他自信地勾了勾唇,悠悠说道:
“不可能,我的本能是物为己谋利。”
“另外,我不需要爱情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的爸爸救过我的命,我是他的长辈,现在又代替他的爸爸照顾她,对她好一些是应该的。”
字字句句都在否定纪辰的猜测和瑞恩的话,这么说着,温砚清觉得自己的理智归笼,示意咨询继续。
纪辰:“您说的对,所以目前还是那副画对您的困扰在持续,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找到那副画的作者,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找到她然后杀了她吗?”
......
纪辰叹了口气:“先生,我建议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根源。”
温砚清满不在乎地说道:“在我这里,解决根源就是解决问题,如果找到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让他被困了这么多年的人,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纪辰有些哑口无言,但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帮助病人向善,而不是走极端,于是接着劝道:“先生,您似乎忘记了是画帮助您走出困境,免于遭受噩梦的日夜折磨,您这么做是恩将仇报。”
温砚清猛得坐起身,眉眼间尽是不耐烦,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话今天太多了。”
纪辰深吸了一口气,他从10年前就开始做温砚清的私人心理咨询室,如果不是给的钱太多了,他绝对不允许对方轻易否定他这个在心理学界叱咤风云10年的天才咨询师!
“那今天的咨询到此结束,温先生,你的情绪除了受到那副画的影响以外,其他时间都处于正常的状态,祝您生活愉快!”
温砚清确保自己的情绪波动还是因为那副画以后,整个人都放轻松了几分,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清冷自持地模样,不疾不徐地系好西装的扣子,送纪辰离开。
路过客厅,他看到祝懿已经写完作业坐在屏幕打游戏时,蓦地想到了上次她喊纪辰的称呼,心下一动,停下步伐,他略微提高嗓音喊道:
“Stella,过来和纪医生打招呼说再见。”
男人清淡的语声传入耳际,祝懿恰好拿下五杀,松了一口气以后放下手柄,赤着脚跑过去站在温砚清一旁,乖巧地说道:
“纪叔......”,最后那个叔字还没说出口,柔软手心就被人重重地捏了一下,力道很大,像是警告,祝懿吃痛地皱了皱眉,接着男人又低又轻的声音响起:“Stella,要有礼貌,喊纪医生!”
意识到自己喊错了,祝懿连忙单用手捂了一下嘴巴,赶紧改口:
“纪医生再见!”
纪辰嘴角挂着温和地笑,拖长声音回:“小公主再见,如果。”,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用眼神催促他赶紧离开的温砚清,接着说道:
“如果想知道关于温二爷的事可以来问我哦。”,这家伙的变态心理证据他都记录在案。
温二爷?
祝懿只注意到这个称呼,仰头惊奇地问道:“哇哦,叔叔,你还有个称呼叫温二爷啊,听起来还挺老的!”
纪辰看着黑着脸要发火的温砚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今天的温二爷和上次一样,全身上下嘴最硬,短短不到一分钟,情绪就换了三换,他倒是要看看这位病人能嘴硬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