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府出来，江沨眠又带沈毋宁去了盛京城城楼。
他看着沈毋宁，问道：“还记得这里吗，你去北境的前一夜？”
沈毋宁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冷着脸点头。
江沨眠自嘲一笑，无尽怅惘：“我那时候真蠢！”
明明心底想的是只要那个人回来，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愿意用来交换。
可只要对着别人，他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在诋毁她。
“你那天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是真的吗？”
他看着沈毋宁，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红了眼眶，然眼中仍有一丝光。
沈毋宁一怔，想起自己那句话。
“她对你，已别无所求。”
盛京的夜似乎永远不会变，在这星空下，在这万家灯火下，沈毋宁嘴角漾出一抹笑。
她极平静地点头，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对你，别无所求。”
江沨眠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直至全部消亡，如黑不见底的深渊。
他低下头，用很低很沉的声音回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曾求我，替你护住这大夏百姓吗？”
沈毋宁看他：“你做到了吗？”
夜凉如水，风声凛冽。
可沈毋宁却感受不到半分，只看到江沨眠的身体轻轻一颤。
良久，江沨眠才轻声道：“走吧，你不是想进宫见陛下吗？”
紫薇宫内。
刚进门，沈毋宁便闻到一股奇怪的臭味传来。
沈毋宁看着那瑟缩成一团的身影，蹙着眉试探：“阿庆？”
萧容庆抬眸看见她，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冲过来抓住她：“表姐，救我，快救救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宛如一只惊恐之鸟。
沈毋宁没回话，而是看向江沨眠。
江沨眠自城楼上下来后，神色就再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淡淡道：“我没对他做什么。”
沈毋宁只觉得这味道十分奇怪，又嗅了嗅，她拧眉问道：“这紫薇宫为何会有尸臭味？”
一听见她这句话，萧容庆抖得越发厉害。
沈毋宁将萧容庆紧紧抓住他的手拨开，循着那味道走去，转过一道屏风，竟见到杨素素早已溃烂的尸体。
身后，江沨眠的声音传来。
“我们陛下不是喜欢她喜欢得紧吗？我特意让人没处理，留下来陪着他。”
萧容庆再次崩溃地尖叫一声：“表姐，快让人把她弄走，快弄走……”
沈毋宁在战场上见过尸体不知几何，这么点小场面而已，她眼皮连动都没动。
下一瞬，她若无其事转身：“既然陛下身体无恙，我也该回去了。”
萧容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表姐，你不能丢下我，快，杀了江沨眠，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毋宁还有心情笑得出来：“陛下，莫要说这些胡话，我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江沨眠十分配合一摆手：“来人，伺候陛下就寝。”
几个太监走进来，萧容庆甩开他们，头发凌乱神色疯狂：“反了，你们全都反了，朕要将你们全都杀了……”
直到沈毋宁和江沨眠走出殿外，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声音传来。
沉默许久，江沨眠率先开口。
“阿宁，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沈毋宁悚然一惊，就见江沨眠嘴角噙着一抹笑，极致平静之下是不可言说的疯狂。
“这次一切骂名，我来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