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慎远的点名声刚落，角落的女生站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又继续点名。
“林昊风…”
“到。”林昊风也顺势站起来。
“李佳…”
“到。”
利慎远再次看了看这几个人。
“好，这几位同学请坐下吧……‘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作为你们短暂几节课的老师，我很愿意与各位同学一起交流问题，利用我过去的一些经验和知识，为你们答疑解惑。但你们今天学习的知识有多少未来能直接拿来使用呢？并不多。所以我希望帮助你们提高的是学习方法而不是结论。同学们发给我的邮件我基本都看了。很多同学都在问我怎么看未来的资本市场？我很乐意与你们交流意见。但我今天能够告诉你们，未来你们都要持续问我吗？然后再跟我抢饭碗吗？那你们还能抢得过我吗？”
同学们哄堂大笑。
利慎远继续说：“在座的同学都是在攻读研究生了吧？学习研究技能才应该是研究生阶段的主要目标。与其每天发邮件或者课后围着我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不如把你们的精力放在学习方法上。刚刚我点名的几位同学都是作业做得很好，分析报告要素齐全，观点新颖，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看出你们用心做了。我记住你们了，期待你们以后更好的表现。”话闭，利慎远将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位女学生身上。
“好,我们今天开始讲关于企业未来业绩预测中要考虑的因素…”目光却久久无法从郗同文的身上移开…
“郑晗郑晗，四点钟方向，窗边…刚刚站起来那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呀。”林昊风拨了拨旁边的郑晗说着。
郑晗悄悄回头看过去说：“她是社会学系的系花呀。去年咱们学院跟社会学系联谊的时候我见过。叫郗同文。”
“你们现在趁我不在，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还联谊？”林昊风假装羡慕。
“那是啊，咱们学院基本都是男生，你那会儿当学生会主席，身边姑娘那么多，哪顾得上我们死活。现在可不一样了，研一的学弟李亮现在管事儿，那肯定对我们这群光棍感同身受。社会学系也算是咱学校女生最多的地方之一了吧。哪像你们经管，男女比例那么好。”
“但是我们经管这几年可没有这么高水准的！”林昊风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回头再看两眼。
“你天天组织学生活动，还不了解吗？这么高水准的，就算是去联谊，那也是拉去撑场子的。人家明显对我们都不感兴趣…你林大才子不在，我们这些姿色普通的理工男哪敢去追人家系花呀…行了行了别看了，赶紧跟咱眼前这位大佬学学投资吧，被你刚刚那么一说，他的课那可是千金难买！”郑晗说着拍了拍林昊风肩膀，暗示他赶紧看前面。
……
“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能认真完成课后作业，我会看的。”到这堂课结束，利慎远又忍不住再次远远看了一眼这个叫郗同文的女生，转身离开教室。
“他真的是华尔街大佬吗？这么有空，居然还会批改作业？”郑晗问林昊风。
“你信他的？肯定都是他秘书或者手下人看的。他的时间那可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人家那是立良师的人设呢！”林昊风看着远去的利慎远。
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了看窗边，郗同文已经离开了。
“同文！这边！”教室门口，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在食堂门口摆了摆手。她正是郗同文的舍友，也是学校里最亲密的朋友，张小西。
郗同文快跑两步。张小西挽起郗同文的胳膊一起有说有笑走进食堂“咱们学院也就你会去选投资学的课。你一个女生怎么对金融感兴趣？你听得懂吗？有这个时间不如陪我去西门吃小火锅了。”
“同学！你是这是用社会性别对我进行歧视呀。女生怎么就不能对投资感兴趣了。再说了，好歹也是当年我们市的文科状元！基本的学习能力总是有的吧？…而且我发现财务金融的概念并不难理解的。…嗯…不过我也确实是瞎学的，皮毛而已。”郗同文若有所思地说。
“我只是不理解，那些东西哪里有意思？”
“你看那些书里、电视里，每天操盘几千万，几个亿的人生，多刺激呀，每天翻手云覆手雨，好精彩！只是这辈子我入了社会学的法门，搞金融是没戏了，所以全当听故事，过过瘾呗。”
“想不到你这个小绵羊的外表下，有一颗狼子野心呀！”张小西打趣说。
“是啊，所以你半夜睡觉时可得小心点，说不准我这只狼月圆之夜变身，吃了你这个表里如一的小绵羊！”边说，郗同文边要假装要咬张小西的脖子。俩人嬉笑打闹走进食堂。
“同学你好！”林昊风和郑晗不知何时站在了郗同文的面前。
郗同文看着面前的两位男同学并没有说话。
“同学你好，我是林昊风，这位是我朋友郑晗。”
郗同文还是没有说话，用有何贵干的眼神看着林昊风。
“林同学！你好！”张小西打破了僵局。这种场景张小西太熟悉了。郗同文一向都是这副表情对待这些紧追不舍的男生。
“同学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林昊风以退为进，转而与张小西攀谈起来。
“我叫张小西，是郗同文的朋友…林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我跟郗同学选了一个选修课。刚刚下课，这么巧在食堂又遇到了。真是缘分啊。咱们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学习问题也能互相交流。今天课上的老师不是也说了，要期待我们今后的表现吗？”说着，林昊风又将目光转回郗同文的身上。
郗同文对着林昊风假笑一下，说道：“小西，咱们走啦，一会儿酱骨头卖光了！”一边拉走张小西一边说：“你去占座位，我去排队打饭，要是今天又卖光了，我就把你这只猪酱了”。
张小西找到了座位坐下，郗同文买了饭。两人边一吃饭，一边聊天。
“他是林昊风诶！”张小西一脸花痴地跟郗同文解释着。“学校的风云人物，特奖获得者。之前是生命科学学院的，本来能保送读博，结果自己跑去考研，第一名考进经管学院读金融。学霸在哪都是学霸…”
“我知道！”郗同文说。
“你知道?”张小西非常惊讶！
“你都说了是风云人物，我连本带硕，都在这儿生活6年了，我要是不知道，他还能算哪门子的风云人物？”
“知道怎么还这么对待我们的林同学？你这让多少女生羡慕嫉妒恨…咦…难道你这是欲擒故纵？”tຊ
郗同文白了一眼张小西：“张小西啊张小西，你是不是傻？你忘了，上次就因为我没有及时拒绝机械学院的那个男生，结果搞了那么大阵仗的表白仪式，害得现在全机械学院都觉得我是绿茶。也是，毕竟当事人不是你，你肯定是忘了。但是我想忘都难，但凡公共选修课遇到机械学院的人，那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同样的错误我可不能犯两次。既然没可能就别走那么近，免得大家误会。”
“你说那个男生呀！…他怎么能跟林同学比？林同学人长得帅，还是学生会干部，最最最重要的，他的学分绩在生命学院和经管学院都是一骑绝尘的呀！妥妥的学霸花美男一枚！怎么就没可能？”张小西说得兴奋。
“美男？没看出，花…倒是有点！”
“花？哪里花？难道你们还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你想太多了！看来你这信息量还不如我呢。林昊风身边从来都是一堆女生，据说是中央空调，海王一个！今天我也算领教了，这海王的搭讪能力不咋样，理由找的也是够白痴的。”郗同文一脸嫌弃。
“哪家的海王靠搭讪技巧啊，那都是靠颜值！”
“别说这些了，晚上演出的衣服你帮我带了吗？”
“带啦！要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来吃你的酱骨头呢？不过你也太忙了吧，把自己整的这么累，还去跟学姐参加那个舞社的活动呀？”
“唉…我也就是这点点爱好是我爸妈支持的了。再说，跳舞就是锻炼身体呀！”
“好羡慕你精力这么旺盛，我还是安安心心跟着咱导师一起做研究吧，将来他能给我推荐一下，去个研究所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个小姐妹边吃饭就这么边聊着天。
李世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目光投向方奇杰的办公室。方奇杰和秘书丽丽站在办公室还在讨论着今天的工作。
“方总，今天我们出掉三分之二，好在有人在接货，要不我们这个量级的卖单可能要把整个盘子都砸下来了。”
“肯尼新这么大的盘子咱们这点股份还不至于吧。还是要快！另外一定要控制消息范围，否则那还真可能出不掉。”
李世伟通过办公室的玻璃向方奇杰招了招手，方奇杰看了看李世伟，李世伟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一起走吧。
丽丽看到了方奇杰的眼神漂移，顺势看过去，问道：“李总晚上约您出去？”
“是啊。”
“李总总是明里暗里看不起我们职场女性，老实说，真挺讨厌的！您居然能忍受了他？”
“你得学会和所有讨厌的人和睦相处，尝试去了解他。”方奇杰笑着跟丽丽说。然后轻蔑地看了一眼李世伟，跟李世伟比了个OK的手势。
“了解之后呢？您了解李总吗？”丽丽赶紧追问，以为能挖出什么八卦。
“了解之后，你就会发现…他确实很讨厌！”方奇杰大笑，穿上外套，拉上今天出差的行李箱，脚步潇洒地走出去。
李世伟和方奇杰一起搭电梯到地下车库，李世伟赶紧接过方奇杰的行李箱，又帮方奇杰开车门。
“李总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呀？”方奇杰故意明知故问。
“为方总服务是我的荣幸呀！可不只是今天，我是天天如此！”李世伟也装傻，附和着。
随即，两人开车离开。
“李总打算请我吃什么呀？”
“既然请你，当然听你的！”李世伟开着车回答。
“我哪知道李总今天要放多少血。去哪都没定，这么没诚意。那你还是送我回家吧。”方奇杰看向车窗外，此刻华灯初上，金融街的写字楼依然灯火通明。
“你看，大家都还在拼搏，咱们基金经理几乎是这条街上最能准时下班，但背负压力最大的职业了。”李世伟的这句话也正是方奇杰此刻的内心所想。“话说回来，我肯定先定了个位置，这不是怕方总有别的想法嘛。”
“李总天天到处吃喝，我肯定相信你的品味。”
“你别说得我好像饭桶似的，只知道吃喝。咱们老大可不养饭桶，你这话这是要砸我饭碗呀。”
“谁能砸了李总的饭碗。股灾那年，李总英明神武，押注北明商业，可是挽救公司于水火呀。”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过去3年了。我就没点儿别的业绩让方奇杰总印象深刻的了？”
“还真没有！”方奇杰好似开玩笑地回答，但也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
说着话，车开到了一个胡同里，在一个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你看，我就说相信李总的品味吧，这种地方还是李总能找得到。”
“你先别夸，尝尝再说。”李世伟虽然嘴上谦虚，其实对自己的品味很自信。
走过了影壁墙，里面是个巨大的院子，这是一家坐落在很高规格四合院里的餐厅。
“李总来了啊！”大堂经理笑脸相迎。显然李世伟是个熟客。“两人位帮您留好了，现在起菜吗？”
在大堂经理的引导下，两个人走上二楼。原来二楼是一个露天的平台。上楼的一刻，扑面而来一阵阵微风，北京四合院的夜景映入眼帘，不远处成群的写字楼灯光闪烁，虽然近在咫尺，但与四合院娴静的生活又那么不同。隔了一个街区，却像隔了很远。
“起菜吧，然后帮我们开瓶红酒。”李世伟熟练地对大堂经理说。
“好的。”大堂经理回应了一声撤身下楼。此时露台上只留下方奇杰和李世伟。
“一看李总就是熟客，我就说要相信李总的品味，也就是李总能在北京找这么个静谧的小院…同时享受这种现代与传统融合的夜景实属不易。”方奇杰说话时并没有看着李世伟，而是自顾自欣赏夜景，至于那些恭维话，只是职场人例行公事，方奇杰说起来完全不用过脑子。
“这家是我一个好哥们推荐的，我也就来过两回，只有请方总这么重要的朋友我才舍得贡献这家宝藏餐厅，我还真怕知道的人多了，影响了这儿的清净。尤其今晚，你看啊，夜景配美人，绝了，大饱眼福的是我呀！”对方奇杰说恭维话，也早已是李世伟的日常。
说话间，服务员将红酒端了上来。
“李总，您看这瓶可以吗？”说着拿起红酒放到了李世伟的眼前。方奇杰瞄了一眼，嘴角上扬笑了笑，心想李世伟还真是下血本请自己吃饭，波尔多的2000年拉图，要上万元了吧，这反倒让方奇杰感到了些许压力。想到这里，她又看向了远处的夜景。
“打开吧”李世伟轻声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动作熟练打开红酒后，李世伟赶紧接了过来“我来吧”，并示意服务员自己要亲自来倒酒。
“您两位慢慢品尝。”服务员识趣地走了。
李世伟帮方奇杰倒好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今天主要是感谢方总的解围之恩。”李世伟说着，举起了酒杯。
李世伟这句话才将方奇杰从欣赏美景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知道，这才进入今晚的正题。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两人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你今天还真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怎么死在利总办公室的都不知道…我也是很好奇，你跟着利总这么久，比我都长好几年，怎么还在犯这种低级错误。你应该知道利总最讨厌你这种优柔寡断、藕断丝连、三心二意的投资人吧。咱公司从来都是下手果决，出手更果决。还留一点？亏你张得开嘴。”
“行行行…你直接用仨成语把我说的跟个渣男似的。但是啊…利总怎么看我不重要，我今儿必须跟你解释一下。我当时的意思是…”李世伟刚想吐槽，话已到嘴边，可想到对方毕竟是同事，都是基金经理，多少有点竞争关系，还是再委婉一下吧，说道：“我先声明啊，利总价值投资那套理论肯定是没错，特别厉害！我深感佩服！但是我的意思呢…纯属个人想法啊…市场嘛就是大家一个对未来预期的一种共识，大家都觉得好了，自然涨，大家都觉得不行，那就跌呗。也就是说…我们觉得它肯尼新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市场觉得它是好公司，就是会有好价钱，我们留一点去追求最后一点利润有什么问题呢？苍蝇蚊子都是肉啊。”说话中，李世伟一直在看着方奇杰，想要确认一下眼神，希望自己的观点得到认同。
但方奇杰看着李世伟，丝毫没有认同的意思，说：“这根本就不是盈利多少的问题。去年，你重仓一文传媒，亏了那么多。利总一句没训你吧？那是咱们公司对一文传媒的认知不够全面，这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一文的问题，也不是市场问题，是我们对传媒未来发展趋势把控能力的问题，所以当利总意识到这个能力缺陷时，果tຊ断清仓，然后转头就高薪挖来万洋证券传媒行业首席研究员。…我们只赚认知范围内的钱，所以也能承受认知不足导致的损失。但如果明明知道认知不足，还恋战，那你可真是碰到了利总的逆鳞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手机都亮了，收到了财经新闻推送《肯尼新爆涉嫌财务造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