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只好自行从草丛中走了出来,侍从有些讶异竟是个娇柔的小娘子。
侍从出于警惕上前将她抓住,斥道“你是何人?在这偷听什么?”
马上那人在看见她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此时面泛冷意看着她。
丽娘走出时才看清了他的模样,身形高大,着墨色凌云缎,腰系玉带,脚穿白鹿皮靴,一头乌黑茂密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衣着贵气,气质清清冷,此番气场完全不似本地人。
五官棱角分明,眉如墨画,细长桃花眼,俊美异常,但此时面容却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
丽娘正愣神,被侍从喊道“问你话呢?还不速速回答,小心你的小命。”
丽娘回道“小女乃盈南当地人,今日灯会回家途中见前头有打斗声,慌乱中躲进了草丛,我家车夫去前头探路了,你们若不信,可将他叫来问问便知真假。”
几位侍从听了,抬头看向马上那人等他抉择。
陆林涧居高临下看着她,他在灯会搜查那些贼人时,注意到了这小娘子,红色披风长发飘飘身姿高挑在人群中甚是打眼。
他也不知为何竟多看了几眼,见她与一男子,一双壁人般牵手说着话,不知那男子说了甚么,她笑的眉眼弯弯,她未说谎,与那些贼人无甚关系,该是盈南本地人,只是...他开口道“适才你可听到什么?”
丽娘忙使劲摇头回道”没有,没有听到什么。”眼睛睁的大大看着他,似是很想证明手也摆起来。
陆林涧见她动作,嘴角不知觉有一丝无人察觉的弧度,面上却冷声道“今日之事你若说出去半字,怕没命活。”
丽娘这时看清他身上那伤,确实不对劲,心里暗道:是谁没命活还说不定呢...
却见那人说“走!”几位侍从有些疑惑,主子不知为何竟未直接将这小娘子放走,不似他行事作风,但也不敢多言,跟上他骑马往前走。
不料刚骑了几步,就听后面那小娘子喊了几声“公子,且留步。”
丽娘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阿爹说过医者仁心,对待伤者,万不可袖手旁观。
那人身份诡异,不是当地人,是好是坏还不知,可看那伤口,若再不及时处理,毒渗入骨肉,恐怕...难活命。
丽娘还是将他叫下,那人停下回头,终于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眉头微皱,似是不耐,开口问“怎么?”
丽娘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凑前,手伸向胸前那伤口,将外面那层薄布用力“撕拉”扯下一块。
旁的侍从大惊,立刻拿剑指向她细白脖颈间,吼道“大胆!你想作甚!”其余人忙上前将陆林涧围着。
丽娘见他们过激反应,不禁有了愠意,将那染了黑血的还沾着毒粉的布伸出对着那侍从的脸,嘲讽道“你家公子的伤口染毒都未看出来吗?”
侍从们面面相觑,天暗,黑灯瞎火确实是没有注意到主子的伤口,况主子一直说无碍,却不料那些个奸人下了毒手,十分狠辣,在剑上沾了毒粉“主子,咱们得先去医治。”
陆林涧看着那小娘子大胆模样,这会儿沉默不语只定定看着她。
丽娘被他看着心里有些发毛,“这毒粉若我没猜错,该是五毒散,主用黑心莲,苗用金叶菊,疆寒碧潭的紫藤,再加苗疆的金蚕蛊炼制的毒药,中毒者全身溃烂而死,发作时间快,公子你如今应该已经有痛感了吧?”
陆林涧些许疑惑她一小娘子竟知道这些,侍卫听了她的话一时慌乱忙要骑马奔去盈南县内请大夫。
丽娘拦道“不必了,这离盈南县城还有些距离,你们就算去恐怕时间已不够了。小女虽医术未有我阿爹精湛,但自小学习,若信的过我,就让我来。”
侍卫们有些迟疑“你....?”
丽娘无语凝噎,叫陆林涧跟她上马车,阿爹的马车上常有药箱备着,为有时路上人求医治病所用。
二人进了马车,马车外的侍卫有些不放心“主子,不如我也进来。”
“不必。”
二人在马车内,烛光微弱,空间有些逼邑,丽娘进了马车就背过身翻找医箱。
丽娘先找到解毒王草药乌蕨,将乌蕨塞给他叫他吃下,等丽娘找好药粉和纱布转头与他相对而坐。
见他还未吃下,心里着急,那毒发作起来可不等人,忍不住推他手,小脸皱起来催促道“快吃呀!”
陆林涧犹豫,竟乖觉吃下,心里忍不住笑想,这小娘子胆子到是大,若知了他身份,不知还会不会这般态度对他。
丽娘见他吃下后,凑前拉了拉他那前胸衣襟,要将那被毒粉沾了的黑血挤出来,可隔了衣服绸缎,终究不好处理。
还没等丽娘开口,陆林涧也不含糊,竟直接将上衣脱了,露出上身,身材干练,一看便常练习武艺,腹部紧实且肌肉健硕。
丽娘到底是未出阁女儿家,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脸有些红,面上带了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但转念一想,医者平常心,对所有医患都不应有男女之分,所以也不扭捏,更加卖力的为他处理伤口,想着快些处理完就好了。
“你忍着些”,凑前用那双白净双手按住他胸襟,找准位置用力将那血挤出。陆林涧低头就能看见她长睫微颤,细看那玲珑耳朵有些红,额头有些薄汗,似是紧张。
他鼻腔是她身上的浅淡香味,她女儿家动作温温柔柔,说实话这伤伤口于他而言并不深。
毒血已经被引出来大部分,还剩渗在深处的毒未逼出来,但这都可马虎不得,必须全部弄出来才可。
丽娘也是第一次处理,以前只看过阿爹帮人处理伤口,手有些抖,难使力,也怕将他弄疼。
歇口气找准位置准备继续挤,正使不上力,不料有双大手将她手裹住,助她用力将那剩余的毒血挤出。
丽娘也无暇顾忌男女分寸这些,只注意这那伤口,心道这人这般能忍,期间只闷哼了一声,竟生不怕痛般,直到黑血留了出来,直至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