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徐洲不忍见她神色为难,开口问:“还是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
“没有!”关尔下意识否认。
看着徐洲泛红的眼睛,关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喜欢吧,也不是非得在一起的喜欢。说不喜欢吧,却也是真真切切在心疼他。
“那你先不要着急拒绝我好不好。”
关尔这一刻觉得自己真不是人啊,要杀要剐一刀落,她居然炖刀割肉般慢慢磨人家。
“徐洲,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吊着你,你可能也tຊ知道,我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关尔缓缓开口,说:“我不确定我是不甘心,或者是你不甘心,我们分开了两年,毫无联系,哪怕现在我们再见面了,再因为一时的心动仓促在一起,可能结果更不尽人意。”
如果说第一次的直球出击,是因为她鲁莽,纯纯见色起意,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是鬼她也不介意当钟馗!她只在意自己当下的感受。
那现在,她体会过徐洲的好之后,她开始担心自己或者徐洲以后暴露出来的坏。这种坏又会让对方想着之前的无限好,然后在这段感情里无限忍让,委屈求全。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相比于相看两相厌甚至于最坏的结果老死不相往来,关尔更加讨厌感情中只剩一个人还有热忱,另一个人当断不断,藕断丝连。
所以她更愿意这段感情结束在最美好的时候。
“好,我知道了。”徐洲看起来很疲惫,感觉精气神都被人抽走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眉头紧锁的女人,真是情绪都写在脸上,瞬间感觉是自己的错,让她徒添了许多烦恼。
他抬起手,手指在她眉宇之间轻轻揉了几下。
“你可以送我去医院吗?我感觉很难受。”
因为心生愧疚,接下来的两天,关尔不仅仅肩负起照顾徐洲的责任,还把小耳朵带回了自己家。
不过还好,由于狗子小且身上有伤,都不需要怎么遛。
“你和徐洲真是一家人,大小两个病号。”关尔看着在草丛中尿尿的小耳朵,脑海中浮现出穿着病号服一脸要死不活的徐洲,忍禁不禁嘴角上扬。
有点缺德,但一人一狗病怏怏杵她面前的场景,实在有点喜感。
“拉完我们回家咯,一会去接你爸出院。”关尔把小耳朵放回家,开车前往医院,经过花店,还特意买了捧康乃馨加向日葵的花束。
捧着花走在医院走廊的时候,关尔觉得自己不管是身为前任还是朋友,都让人无可挑剔。
医院消毒水味道很刺鼻,中午一点多的医院并不嘈杂,加上凉飕飕的空调,无人安静的长廊,关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太没活力了,太没活力了!
关尔心里发毛地在心里念叨,然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向日葵和康乃馨,感叹自己很会买。
关尔突然心血来潮想哄哄徐洲,毕竟人病情加重到住院,退一万步来讲,她就没有一点点责任吗?
嗯!没有,但是关尔乐意哄他。
给他唱首歌吧,徐洲以前最喜欢她五音不全但相当自信的歌唱,每次听到都捧腹大笑,嘲讽她说话像百灵鸟,唱歌像乌鸦。十分好奇她这种割裂感是如何形成的。
而且,他住单人病房,也打扰不到别人。咳咳,主要是她羞耻于在陌生人面前展示她的歌喉!
关尔走到病房门口,把花拿起来挡住自己的的脸,心里暗想,徐洲这不得开心死!然后开门,假装自己是一束会唱歌的花走了进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快乐——”
一开口,关尔自己都鹬蚌住了,怎么开口就是生日歌。但是没关系,寓意多好啊,毕竟她歌单实在有限,能唱两句的都是小学初中音乐课上教的。
徐洲本来在收拾衣服,听到熟悉的破锣嗓子一回头就看到一束向他走过来的向日葵或者康乃馨?
“关尔。”徐洲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母亲,表情一言难尽。
此时此刻的关尔正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破音了,咳咳——“民族到了,最危险滴时候。”
“关尔,好了,好了。”徐洲伸手想拿走她的花。她却突然后退一步,继续摇摆。
“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真是竭尽全力了,她本就没有音乐细胞,平日也不爱听歌。
听到徐洲的笑声,关尔心满意足睁开眼睛。丝毫没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在闷闷地偷笑。
“好听吗?”关尔看着徐洲,笑得像邀功的小孩,一把将花塞进他怀里。
“好听好听!非常好听!”声音温柔却中气十足的还捧场的鼓起了掌。
关尔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徐洲捧着花,看着她傻笑,根本没说话更加没鼓掌。
她下意识嗖一下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是一位身穿香云纱古法倒大袖旗袍的夫人,长发盘着发髻,插着一只木簪子。
笑起来和徐洲眉眼相似,那种气质就好像她在电影海报上看到的那种贵族夫人,娴静端庄,只不过电影里的优雅气质是演的,而眼前这位夫人优雅端庄的气质宛若天生。
徐洲看着关尔石化的表情,赶紧对母亲颜敏清说,“妈,你太夸张了。”
“妈???”关尔条件反射跟着妈了一声,说完想眼前一黑晕过去。可惜她身体倍棒,低血糖不可能。
“哎,你好,我是徐洲的妈妈。”颜敏清看着眼前的女孩小脸红扑扑,眼睛圆溜溜加上她疑惑窘迫的表情,十分喜庆。瞬间觉得如果她有女儿,也应该生的这般可爱水灵。
“阿姨你好,我叫关尔。”关尔尴尬地开口,好久没丢脸了,一丢丢个大的。什么妈,真的是脚趾扣地建城堡,社死现场。
关尔开始戳自己无处安放的爪子。
“关尔,辞暮尔尔的尔?”颜敏清微笑地看着她,温柔地说:“那以后可以叫你关关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有意思,这不就是她儿子的天选cp吗?
关尔乖巧的嗯了一声,眼神不自觉瞟向徐洲。
徐洲收到信号,把不自在的关尔拉向自己,阻止自己母亲像发现宝藏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妈,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颜敏清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说:“儿子,爸爸妈妈很开明的,绝对不插手或者干扰你谈恋爱。”
关尔生怕越说越说不清,马上开口,“阿姨,你真误会了,我们没在谈恋爱。”
看对方好像不信,关尔急于解释脱口而出,“我只是他前女友!”
好像,越描越黑了。
“谈过还能成为朋友,说明你们磁场很一致。这可是很多人都没有的福分。”
关尔看着颜敏清傻笑。
那可不是吗,因为一个电视频道就草草分手的两个人都还没机会接触到磁场这么高级分歧的问题好吧。
“关关送的花寓意也很好啊,冥冥之中注定我们今天要见面的,这康乃馨开的多漂亮,我非常喜欢。”颜敏卿把花拿过来闻了闻。
关尔这时候有点相信遗传百分百了,徐洲不一样的脑回路可能是来自她妈妈的基因。
“关关不单单会挑花,唱的歌也是我喜欢的,又喜庆又励志。阿姨邀请你今天晚上到我们家吃顿饭好不好?”颜敏清和颜悦色的看着关尔。
那期盼的眼神哪里有人可以忍心拒绝!
“就当谢谢你这两天对小洲的照顾,你要是觉得不妥,那不去阿姨家,我们出去吃也行,选你喜欢的地方。”
“哈哈哈……”
关尔干笑的自己都觉得尴尬,不用麻烦了都还没说出口,对方突然拉起她的手。
热切的说:“你可以带上你的好朋友,阿姨喜欢热闹。”
“妈!”徐洲生怕关尔为难,以后不敢再搭理他。
“好的,好的,那给阿姨和叔叔添麻烦了。”关尔觉得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并且她对颜敏清挺有好感的。
笑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种松弛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关尔希望在自己母亲身上也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