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微微颔首。
大家伙面面相觑,本想着马上就能看到女娃自惭形秽道歉,不想这番话说的条分缕析,因过分明。
不过因为他们不了解源家主的病况,所以不清楚正不正确。
于大夫认定女孩根本就是哗众取宠,冷笑一声:“世风日下,当下的小朋友虚荣作祟,不计后果张口就来。
蛊毒,来自西南黑苗的邪门玄术,一百年前就隐秘江湖了,你果然在装疯日怪。”
周围的医生长知识了,纷纷点头:“于大夫在西南那边援医过几年,他说的一定没问题,蛊毒都已经是野史了,元家主到哪里去得这奇病?我说小妮子,你对医学感兴趣是好事,但万万不能轻狂乱来,不顾病人的生死。”
温迎面上波澜不惊:“我跟你们一样都明白,医者的存在,是为了救人,从来都是仔细求证,不会随便伤人性命。我说能救就是真的能救。”
于大夫脸色白了又紫,对女孩的笃定不喜到了极点:“自以为是!我说他是邪气就是邪气,不容任何人反驳。你在这里和我对着来说什么蛊毒,也不过觉得蛊毒失传,无人知晓吧?”
温迎终于看了他一眼,微微眯眼,讽刺的回击一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自己没本事看出病因,又看大家一无所知,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不惜堵上病人的性命胡言乱语,你才是真正的自以为是,不,你是草菅人命!”
“你——”于大夫气裂了双眼,心底却是心虚更多。
他的内心阴暗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这女娃瞎说都说的这么准。
他拼命冷静了下来,不疾不徐的回答,“以你所言是蛊毒,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救?”
西南古国多有瘴气,黑苗盛行巫术,流传下极其神秘可怕的蛊物。
传言,毒虫、动植物,甚至连物也可作蛊。
蛊师们利用邪巫之术,对中蛊之人进行折磨,控制,而死亡不过是最轻的结果。
一般人几乎很少听说。
但走南闯北就医的大夫还是略知一二。
中蛊之人若是找不到下蛊之人,中了此等毒术,完全没有回天可能。
纵然天上神仙下凡,依然束手无策。
因此,于大夫毫不担心,他彻底笃定温迎为了博名声信口开河,对她反感到了极点。
面对他的逼问,温迎撩了撩眼眉:“你是井底之蛙就罢了,也别理所当然地将所有人都认定和你这般只会坐井观天。
你对蛊毒一无所知,是涉猎太少。
而我和你不一样,对这方面知之甚详。”
温迎这话说得刻薄,完全是将于大夫自尊踩在脚底,于大夫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句话从齿缝间挤出:“好狂妄啊,既然你这么有能耐,师承定然不凡吧?不妨透个滴,让我们大家一起涨涨见解,到底是哪位能人,竟然有此狂徒!”
“我无门无派。”温迎说,她的师傅是后世鼎盛的国医大咖,哪里是可以随便透露的。
可众人得知她年轻轻轻,没有师承。
不信任的眼神更加明显,于大夫甚至已经笑出了声音。
“中医和西医不一样,上了大学想学就学。
中医从来都是讲求的传承的,没有阅历的师傅带,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
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差点信了你的邪!”
元太太彻底的陷入绝望,只是她心善,包容度高,不忍心女孩受到群攻,柔声说:“有劳你的好意了。”
态度再温和,也说明了她的质疑。
温迎目光直视:“太太,你考虑清楚,我这一走,病人就没救了。既然在场都没有办法。为何不选择让我救治,若是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温迎很清楚,空口无凭,让对方相信自己医术高超有点痴人说梦。
而换另一种方式诱惑元太太尝试,可能还有机会。
她那么深爱她的丈夫,不惜花费了无数的精力财力,却得来的悲剧收场。
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久了,渴望光的情绪非常浓烈,哪怕只是一抹幻影,也足够支撑那人再坚持一会。
抓住总比就此放弃好。
元太太几乎只是沉默了几秒,咬了咬牙,点头:“我把他交给你了。”
此刻丈夫已经属于死马当活马医,不会再有更差的结局!
于大夫吃惊到了极点:“救命若是没有西医仪器检测,就只能依靠医者经验测脉!
人的脉象千变万化,一个不查就会有天差地别。即使是行医多年的人,误诊的可能性也是很大。
她一个高中生,没有师承,没有阅历,她的话你也能信?”
众人纷纷劝说:“若是从一开始就误诊了,微末的小病也会酿成大祸。
何况病人现在危急的情况,一个不慎,后悔终生。”
元太太声音哽咽,却很是坚定:“感激诸位提醒,只是大家都束手无策,她却给我带来了希望。我想赌一把,为我丈夫最后拼一次!”
于大夫眉头紧皱:“赌一把?你这不是将生命当儿戏吗,要害死病患吗!
你现在让我来开药,虽然不能让他痊愈,可起码能让他再撑半月。可若是你相信她,那半个月都没了。”
元太太没有说话,她从来是一言九鼎,做了决定,就不外收回。
况且半个月寿命,也不过是让丈夫痛苦的等死。
她也心疼啊!
“老先生,麻烦给我借用一下针灸。”温迎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药台,礼貌询问全程在看热闹的老板刘安。
他看起来六十多岁,脸上布满褶皱,平平无奇。
可那双因为上了年纪而显得浑浊的眼睛,却莫名炯炯发光。
他一直是吃瓜看戏,内心一开始也如大家一样,不认为这么个小丫头懂中医。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小姑娘在这么多医师的怀疑讽刺下,不仅没有尴尬慌张,反而出奇的冷静,不疾不徐。
纵然是活了这么大年纪的他,在相同境遇下,就算再有底气,也早就羞走了。
抛开她能力如何,就只这股子胆量,注定她不简单,乃人中龙凤。
此刻女孩借针灸,他自然不会拒绝,拿了针包递过去:“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温迎微微扬唇:“有劳老先生,足以了。”
刘安心头重重抖动,“你准备靠针灸救他?”
对上他惊愕的目光,温迎恩了一声,温声说道:“病人身体之中的蛊物释放的毒素随着血管在四处流窜,只能是银针才能逼出来。”
周围的医生们,面色的情绪阴晴不定。
“她居然会用银针?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