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朗的这一觉快睡到了晌午,沈辞没让人去请,上午的时候就过来了。
刘午把人领到了院子的前厅,想起白玉从大少爷屋子出来时候的话,也不敢去请人,只得让他在前厅喝喝茶,消磨一下时间等着大少爷自己醒来。
年后的事情,不比年前的少,大少爷没在,府里的事情,全是刘午一个人在处理,忙的脚不沾地,压根没有时间去招待沈大夫。
只得吩咐一声下面的丫鬟,自己领到地儿就不见了身影。
在一旁伺候沈辞的小丫鬟,是大少爷院子里的杂役丫鬟,被临时拉过来做这事儿,心里也是慌得紧,刚才泡茶颤颤巍巍的手上没注意,一不小心茶叶给放多了些。
沈辞揭开茶盖子一看,那茶叶泡的都快溢出来了,水是没得丁点儿。
小丫鬟也是羞得脸颊通红,时不时朝着外面张望着。
眼尖的瞧着不远处的白玉,也不管一旁的沈辞,立马上前拉住,“白姐姐救救我!”
“怎么了这是?”白玉被这小丫头唬了一跳。
“白姐姐,沈大夫来了,刚刚刘管事让我好生招待着,你说我一个杂役丫鬟,连泡茶都不懂的,哪里能招待得好。”小丫鬟年纪不大,十一二岁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你且去吧,沈大夫这边有我。”白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跑远了。
她看了一眼沈辞那边儿,心下一紧,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一步步的走上前。
“沈大夫。”
沈辞也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会把白玉给叫过来,他慌忙的起身,嘴里动了两下,在看到白玉的眼神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坐回了位置上。
白玉瞥了眼一旁的茶杯,那茶杯里面的茶叶,连茶盖都快盖不上了,她心里发笑,面上却不显。
走过去把茶杯端到后面倒了之后,重新泡了一杯。
她的动作娴熟,莲步端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的谨慎,直到茶杯递到沈辞的手边,他才把视线收回,接过茶杯,回神。
茶水入口,与刚刚的涩口不同,这次的口齿留香,这将、军府,用来招待客人的茶叶,也是比寻常人家喝的,也要好上许多。
“白姑娘,你可是姓白?”沈辞没能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沈辞哥哥,我姓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白玉的脸上笑了笑,眼眶却泛了红。
“白玉!真的是你!”他激动的站起来,茶杯被带了一下,差点掀翻在桌,“你,你怎么会在将、军府!还有你家里的事。”
“沈辞哥哥,慎言。”
白玉左右看了看,大少爷的前厅,基本上是没什么人,她也往前走了几步,越发和沈辞离得近,看着面前的人,她眼底是无限柔情。
其实,白玉和沈辞相似于幼时,二人的父亲是异姓的结拜兄弟,母亲更是闺中好友。
沈辞的父亲身体一直都不大好,看起来人高马大,实则体弱多病,在沈辞六岁的那年就去世了。
留下孤儿寡母在世上,时常接受白玉家里的接济才得以生存。
他一直都觉得,是因为乡里的蹩脚大夫医术不好,才治不好父亲的病,所以一直都立志成为一名医术高明的大夫,人也越发的沉默。
在沈辞十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一名游医,游医看起来十分不着调,但是一手银针扎穴出神入化,各种急难杂症也不在话下。
他想拜其为师,但是游医却说,如果沈辞一直待在这个村里,那以后的医术比蹩脚大夫都还要不如。
听了嘲讽以后,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回去收拾好包裹,告别自己的母亲与白玉一家,跟在游医身边学习。
这一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沈辞今年已有十八。
当时的白玉,还只是一个喜欢上房揭瓦,摸鱼爬树的浑丫头。
没想到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就算二人站在一起,如果不是再一次听到对方的名字,也怕是不敢相认。
“白玉,我一月前回过一次村子,我的母亲说,你家里遭逢大难,伯父已经去世,伯母不知下落,而你,也孤身一人来了这上京,我,我也是跟着你来的。”沈辞皱着眉一脸担心,“经过多方打听之后,我才晓得你进入了这将、军府,白玉,你和我回去罢?伯母那边,我会找到的。”
白玉摇了摇头,“沈辞哥哥,我已经找到母亲了。”
“什么?”
“她就在将、军府内,但是,我现在带不走她。”
这句话的意思是,白玉一定会想办法带她离开。
“不管什么事儿,我一定会帮你。”原来,这就是她一直待在将、军府的原因。
“沈辞哥哥,我不想把你卷进来。”白玉为难的看了他一眼。
二人已经五年未见过一次,沈辞还是她心中的那个小哥哥,但是白玉,已经不是从前的白玉。
“小玉。”沈辞大着胆子拉住了她的手,“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白玉想挣脱他的手,但是没想到沈辞却又抓紧,一把把她搂进了怀中。
感受着胸膛的温暖,这么久以来的委屈,伤心,难受,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她闭上眼,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眼泪慢慢落下。
她记起来沈辞离开的那年,也是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天还未亮,隔壁的狗叫声响起,白玉起了床,自顾自的穿好衣裳,看着沈辞出了门,跟了一小段,沈辞才发现,他犹豫着又返回,就像现在一样,紧紧的抱住小小的白玉。
“小玉,你等我,等我学成归来,就娶你过门!”
“沈辞哥哥,我等你。”那时的白玉没了平日的张狂,她一直谨记着沈辞当时离开时的承诺。
这一等,就是五年,沈辞没等到,却等到了父亲的横死,母亲的失踪。
现在,她们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罢。
白玉轻轻的推开沈辞,转过身擦了擦眼泪,“我去看看大少爷有没有起来。”
刚走出一小段儿,就和赶来的刘午撞了面儿,“白姑娘,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