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据
简介:望着孙儿的背影,李广身子晃了两下,强行稳住身形,他不能再倒下了!李广仰头望天,满眼通红,他不明白,自已从不攀附,从不曲阿,更从不贪腐,陛下交代什么事,自已就做好什么事,一心为国,兢兢业业,几十年都没有变过。可,可为何落得这般下场?已经是半只脚迈进家破人亡了!“老爷!”跛腿老家宰拄着拐杖,疾行进屋,“阿福。”李广深吸口气,“去把先帝赐给我的战甲拿来。”“是,老爷。”“该进宫了.....”........
博物阁
“高祖创业之初,朝中最大的争议,便是郡县制与封国制,该用哪个。”
“秦朝开郡县制,使得天下的权力都归于皇帝一人之手,再无有诸侯坐大,觊觎九鼎之事,中国从此形成。”
“高皇帝想随秦制,继续在地方推行郡县制度,
但朝中大臣,俱是说秦朝亡于郡县,没有诸侯国以护都城,这才使得各路叛军长驱直入。”
“其实不然.....”
董仲舒忽然怔住,
刘据察觉到先生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关切问道,
“先生?您不舒服?”
董仲舒摇摇头,勉强的勾起嘴角,
继续道,
“无妨,殿下,我们继续。“
“好。”
“其实不然。
秦并不是亡于郡县,可高祖朝中百官,大肆批驳郡县的真正意图是,要划土分封!
如果汉朝继续推行郡县制的话,那这些功臣什么都捞不到,
可要是推行分封制的话,以他们的功劳都可以分到一处地方。
对于这件事,高皇帝身边除了张良外,韩信、萧何、曹参等大臣均是拧成了一股绳。
推分封!”
刘据点头附和,
“高祖父也知道这些臣子的意图。”
“是啊,高皇帝不想再起战乱,只能先安抚功臣,弄了个折中法子,
郡县与封国并存,大肆分封异姓王。
而高皇帝的想法是,未来将分出去的异姓王,再慢慢剪除,换回刘家的同姓王。”
刘据暗道,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人只惋惜韩信之死,却不知,韩信的死是必然。
他身为异姓王,刘邦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大?
至于吕后瞒着刘邦动手的说法,更是胡扯。
从“利益交换”的角度看,韩信非死不可。
“殿下,之后的事,您也知道了。
高祖雄才大略,在世的时候,就完成了这一步,将异姓王全换成了同姓王。
可到了文皇帝登基后,却发现,事情远没有这般简单。
同姓王的威胁,远比异姓王要大的多!”
董仲舒探头看了看日头,
笑道,
“殿下,时候差不多了,您也该用午膳了。”
刘据是意犹未尽,
历史都是由史家记载,但到底是一家之言,另外,史家鲜少有董仲舒这么强的洞察力,能将一件事抽丝剥茧,以最赤裸的方式说明白。
“是,先生,那学生就退下了。”
刘据起身行礼,
“去吧。”
待刘据要开门离开前,董仲舒叫住刘据,
“殿下....”
刘据疑惑回头,
窗外的阳光打在董仲舒身上,董仲舒一半身子金光普照,另一半身子却置身于黑暗中,
“先生,您还有事交代吗?”
董仲舒愣了愣,摇头笑道,
“没事。”
刘据斩钉截铁道,
“先生,我去给您唤个大夫来。”
“哈哈哈,看看也好,那就有劳殿下了。”
目送殿下离开后,董仲舒脸上笑意全无,伏在案上,一刀一刀刻着与淮南王的通信。
..........
李府
李广睁开眼睛,脑中一片混沌,竟猛然间忘了自已身在何处,
侧过头,
一个可爱的孩子正趴在床榻边瞌睡,孩子脸上写满了疲惫,
“孙,孙儿?”
李广声音沙哑,嗓子眼好似被刀割一般。
小李陵睡的浅,听到爷爷在叫自已,迅速弹起身,看到爷爷醒了,
哽咽道,
“爷爷,您终于醒了!孙儿,孙儿给您拿水!”
小李陵转身去接水,速度极快的跑进跑出,手上满满的水碗静如平湖,一滴水都没多撒出来,
不愧是名将之后,打小就练武,有一身扎实的童子功。
“爷爷,您再多休息一下啊!”
小李陵见到爷爷已经站起身,急道。
李广接过水碗,咕咚咕咚喝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爷爷还有事,你在家等着。”
“爷爷,”小李陵低下头,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爹爹现在还没回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上孙儿的眼睛,李广心如刀割,强忍住鼻子的酸楚,
笑道,
“最近宫内戒备森严,你爹得住在宫内,他能有什么事?
去给爷爷再盛碗水!”
“嗯!”
听到爷爷的话后,小李陵欢脱了不少,捧着水碗又去给爷爷打水去了。
望着孙儿的背影,
李广身子晃了两下,强行稳住身形,
他不能再倒下了!
李广仰头望天,满眼通红,
他不明白,
自已从不攀附,从不曲阿,更从不贪腐,
陛下交代什么事,自已就做好什么事,
一心为国,兢兢业业,几十年都没有变过。
可,
可为何落得这般下场?已经是半只脚迈进家破人亡了!
“老爷!”
跛腿老家宰拄着拐杖,疾行进屋,
“阿福。”李广深吸口气,“去把先帝赐给我的战甲拿来。”
“是,老爷。”
“该进宫了.....”
........
嘀嗒
嘀嗒
嘀嗒
不知道从哪来的水珠打在李敢脸上,
天牢内潮湿、阴冷、散发着从没闻过的腐臭。
“你醒了?”
羽林校尉李敢从地上爬起来,将身体下意识的贴到墙壁上,
这是一个战土的本能。
最起码,背靠墙壁,不用顾忌身后会来敌人。
“呵呵,不用紧张。”
李敢眯眼看清说话的男人,长着凌乱的大胡子,大胡子也脏得很,
“苏,苏将军?!”
李敢终于是惊呼出声,
自已的狱友不是别人,正是被匈奴俘虏又逃回来的苏建,
朝中曾因为该如何处置苏建闹得沸沸扬扬,后来陛下说要以军法处置苏建,算是直接宣告了苏建的结局。
“李敢。
小时候我还去过李将军府上,抱过你呢。
你怎么被押到这了?”
李敢对苏建比较信任,再加上自已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就把进后宫拿董偃的事,说了出来。
苏建闻言,恨铁不成钢道,
“唉!你们李家人!要我怎么说才好啊!
怎么就这么直呢?!”
李敢冷声道,
“为君分忧,是臣子的天职。”
苏建凑过身子,压低声音,
“你以为是你最早发现董偃出入后宫的?
朝中 ,不,整个长安!恐怕除了你们李家人,就没人不知道!
可怎么就没人动手,偏偏就你动手呢?!
这事费力不讨好啊!
同时得罪窦太主和陛下,你说说,谁能救你?!”
李敢眼睛一闪,
“我做这事便已经有了死志,不需要旁人来救!”
“你!唉!”
李家人轴得很,给苏建弄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