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大事。”宋辞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本来我想着看看礼物上的署名,然后把礼物还给那个女生,结果那个礼物上没有署名。”
“那完了,唐诗最不想收没署名的礼物,每回唐诗过生日,最辛苦的是叶茂然,得像个快递员似的帮他把那些有署名的礼物私下里退回去,那些没署名的礼物就不好处理了,扔又不好扔,留也不想留。”
“是啊。”宋辞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在她看来,互送生日礼物是一件特别珍贵且私密的事,不熟悉的人甚至是陌生人送的生日礼物,心意越珍贵,对于被赠予的当事人来说,就越是一种负担。
唐诗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女孩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严珊珊突然道:“不过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嗯?”宋辞转头看她。
“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他要是不想收,你就自己留下,等下次碰到那个女孩以后再把礼物还给她,高中三年,我就不信碰不到那个女生第二次。”
“对哦。”宋辞眼睛亮了亮。
也不知道自己在学林黛玉忧愁个什么劲儿,直接问他不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他还会因为这个生气?
想通了以后,宋辞整个人身心舒畅。
“走吧,去小卖部买东西,我请你吃冰激凌。”
“那我请你吃软糖。”
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又开心起来了。
另一头,篮球场。
徐以航突破唐诗的防线,跑动,灌篮,随即转过头冲他嚣张地摇脑袋:“这几天变菜了啊唐诗,或者是我变强了?”
叶茂然也跑过来笑他:“人家是情场失意,球场得意,你倒好,情场球场都不行了。”
篮球滚到唐诗脚边,他弯腰捡起,冷冷淡淡地运球,长臂舒展,投篮。
徐以航:“小前桌不理你了?”
叶茂然:“准确来说是这俩互不理睬。”
徐以航惊了:“哟,可以啊,上回还护得跟宝贝似的,我就靠窗边跟他说两句话就叫我滚,别吵着宝贝睡觉了。怎么回事啊,跟哥们说说,给你出谋划策,好歹哥也谈过两段,这方面比你有经验。”
唐诗靠着篮球杆子,还是不说话,俊脸冷着,手里的篮球隔几秒转几下,隔几秒转几下,跟tm装了定时程序似的不断循环重复。
徐以航撇头看叶茂然:“他到底怎么?”
叶茂然幸灾乐祸:“谁知道,憋着呗,憋半学期看看辞妹会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唐诗这会儿手上动作没停,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用合适的方法跟宋辞搭上话。
他这几天真不是故意冷着宋辞,只是tm春梦女主角每天在他眼前晃,这搁谁谁不心虚,尤其是春梦女主角还有一双十分澄澈干净的眼睛,跟一汪清泉似的。
他感觉自己就跟那融进清泉的墨水一样,心更虚了。
本来今天上午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想跟她搭个话吧。
好家伙,人春梦女主角说跟他不熟。
那跟他不熟怎么搭话?
老师也没教呀。
嗯,她还说没生气,就特别单纯地不想跟他说话。
那还不如生气呢?
你说你诚心诚意地跟人道个歉吧,人说害我都没放在心上你这么正式干嘛呀。
你说那你跟我搭个话吧,人说我跟你不熟搭什么话。
唐诗在心里正正经经地把搭话的场景演练了好几番,食指指尖都快转秃噜皮了,最后也只得出一个结论:没辙。
有时候脾气越好的人,你就越拿她没辙。
叶茂然和徐以航搁角落里待着,对他指指点点,不知道蛐蛐他什么,唐诗也懒得理,他抱着篮球往教学楼走。
那俩鬼鬼祟祟地在后面跟着。
因为体育课以后就直接放假,体育老师直接取消了下课前集合的环节,这会儿离下课已经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很多人背着书包往外走,唐诗在其中逆行,个高腿长,帅得很显眼。
他到教室的时候以为教室里会空无一人,但是他没想到,在熟悉的位置会坐了一个熟悉的人。
宋辞就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很安静地看书,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映红了她的脸。
这个场景跟开学那天不谋而合,同样的位置,同样在看书,也有可能……同样在等他。
这个猜测让唐诗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忍不住从后门走过去,像上次一样从后方绕到她面前,清瘦的指节敲在跟上次一样的地方。
女孩抬头,一双浅色的眼眸比梦里还要干净,狐狸眼弯弯着惊喜地笑,眼睫在阳光下光影雀跃:“唐诗,你来了。”
是在等他。
心跳落到实处,唐诗呼出一口气,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只能用力又清浊地滑动着喉结,半晌才低声应:“嗯。”
接下来要干什么,是先道个歉,再好好解释一下那件事吗?
可是解释要怎么解释呢,说对不起,我看着你脖子上挂着的观音像就想到了你锁骨上的那颗红痣,顺便晚上还做了个春梦,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真的很抱歉。
这特么不是纯种变,态吗?
唐诗的大脑疯狂运转,想着要怎么开口才不算突兀。
宋辞这会儿心情也不平静。
从他的指节轻敲她桌角,顺着他清劲的手腕往上,定格在他脸上开始。
宋辞是一个颜控,从小到大都是。她小时候跟着外婆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假如长得好看的角色被杀死了,就算是反派,她也要哭半天,撕心裂肺地说着不许死。搞得外婆每次看抗日神剧的时候都要对她强调,这个是日本人,他现在要死了,不能哭,必须笑。
就算是如今在现实生活中,她也没少跟周粥或者严珊珊讨论那些长得帅的明星或者同学。
关于唐诗,宋辞看他的第一眼评价就是很帅,但那时候,她更多的是把他当成电视上的虚拟人物在观察和判断,有着绝对的理性。
但是在当下,从宋辞把视线定格在他脸上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唐诗好像跟她之前遇到的帅哥,都帅得不太一样。
他是很生动很坦荡的那种帅,就像他整个人,呈现在别人面前,最原原本本的样子。
用语言可能很难描述,但宋辞很努力的想把这一幕记下来。
就比如说现在,他穿着无袖的白色球衣,额间绑着蓝色发带,因为军训剪短的头发又长了些,能堪堪盖住眉毛,却又正好露出那双黑而透亮的眸子,里面映着世间万物却又不被万物阻拦。
可能是刚打完球,他额发很湿,两颊在夕阳下映出潮红,宋辞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浑身上下散发着朝气蓬勃的少年气。
宋辞很想用一切生动的东西形容他,像是在阳光底下暴晒却写意轻松晃荡着的狗尾巴草,像是最新鲜的青柠,剥开果皮就一定能迸溅出微酸带着果味的水雾。
这是一种很令人着迷,也很难在生活中遇见的生动。
桌肚里还留着那个女生交给她的礼物,说好地很容易说出口的话,宋辞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吐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