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病的时候却虚弱至极,仿佛陈年旧疴一夕爆发,不仅来势汹汹,还极为凶险,每一次,都好像挺不过去一样。
可每一次,她都会坚强的挺过来,好好的活着,活蹦乱跳的陪着他。
可是,他那颗悬着的心,却从未落下过。
饶是医术再精湛,他也无法给出肯定。
肯定她每一次都能挺过来。
“对,应该是这些时日赶路太急,累着了,没事,歇歇就好。”
给她盖好被子,颜修示意一旁都快把车厢抓烂的历王下车。
轻声叮嘱:“哥去给你抓副药,你乖乖休息。”
“好。”
两人下车后,颜若便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一下车,历玉泽便拽着颜修一直往前走,直到远离了马车,才低声吼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
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会生气的瞪他,会高兴的喊他爹,怎么就突然虚弱成这个样子了呢?
相比他的慌乱无措,颜修就镇定许多。
“若若早产,身子骨弱,当年能够活下来,也是费了好大劲,用了不少药,如今这种情况,应该是当年的后遗症。”
“平日里不显,但每年都会来上这么一次,这也只是发病的前兆.........”
不等他说完,历王就急的跳脚。
“你说什么?这还只是发病的前兆?都虚弱的躺下了,还只是前兆?”
颜修叹气。
“对,发病初期浑身无力,面色苍白,嗜睡,胃口不佳,但脉象平稳,这样的症状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期间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不能剧烈跑跳,但也不影响日常。”
历玉泽眼眶通红,手不住的颤抖。
“那........若发病呢?”
想到每年颜若发病的那段时日,颜修眼眶微红,攥紧了拳头。
“发病时,凶险异常!会昏迷,会吐血,会呼吸微弱,会.........脉象有.........似于无.........”
若若总是说他一身医术却不愿救治他人,却不知.......他这一身医术,连她都救不了..........
无人懂他的崩溃和无助。
历玉泽踉跄几步,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脉象..........有.........似于无.........是什么意思?
他只以为颜若只是跟寻常女子一样,身子虚弱了些,好好将养便是了,无论是再名贵的药材,他都会为她寻来,定然能够调养好她的身子,健健康康,一生无忧。
“语安也没办法吗?她当年可是得医圣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颜修摇头。
“娘亲也无根治之法,只要不犯病,若若的脉象与常人无异,根本就不似体弱之人的脉象。”
健健康康的人,他们怎么开方?
怎么救治?
怎么调理?
这也是颜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凡是生病之人,平日里总能从脉象上窥出一二,望闻问切,总能对症下药。
可颜若不同,平日里,她就是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上山、下河、爬树、跑马........除了她自己懒散了些,都无任何异样。
历玉泽忙道:“医圣呢?语安的师傅,他老人家总能看出什么吧?”
“我们赶紧回去,回去让他老人家诊断,定然能找出发病因由,彻底根治,便是无tຊ法根治,也能调养。”
颜修自己便是顶尖的医者,颜若情况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可看着历王爱女心切,他也不愿打击他。
“好,我们回去就请医圣他老人家为若若看诊。”
望着马车,颜修眼中有抹不去的担忧。
一个月,从犯病初期到爆发,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扛过了这次犯病,若若又能好好的再活一年。
让颜修棘手,让历王乱了方寸的病症,对颜若来说,那就是鸡肋的金手指。
穿来这个世界,成了早产在鬼门关转圈圈的颜若。
为了活下去,颜若启动了她身上的鸡肋金手指。
聊胜于无,这金手指再鸡肋,对她有用,她也就不嫌弃。
这个所谓的鸡肋金手指并不能消除她身上一切的病症,而是可以慢慢的将她身体内所有的病症集中在一起,隐藏下来。
这也是她没有早夭,福大命大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可惜的是她身上的毛病太多,直到五岁以后,才在金手指的帮助下成了一个半健康的人。
什么是半健康呢?
那是因为她每一年都会发一次病。
为什么说金手指鸡肋呢?
她可以自主的选择发病的时间,发病的程度和时长,却不能躲过发病的过程及痛苦。
若发病时长过久,那爆发的病症看着就不那么凶险,若发病时间短暂,那爆发的病症又急又凶。
一度吓得娘亲、哥哥和蒋叔心肝俱颤,差点以为她活不了了。
后来,次数多了,经验就足了。
她就选了最折中,也最容易让家里人和她的身体接受的发病程度和时长。
一个月,从犯病初期到爆发,一个月的时间,熬过了这一个月,她又是那个身体倍棒的颜若。
至于颜修担心的活不过明年,那就是纯属多虑。
她只要每一年集中一次将身体的沉疴旧疾爆发出来,完了,就没事了!
没看到她一年只生一次病,平日里便是再冷、再热、再变天,她也没事吗?
等颜若再醒过来,就看到一脸担忧的亲爹。
“爹。”
历玉泽见她醒了,温声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颜若摇头,发病初期胃口不好,什么也不想吃。
见只有他一人守着她,颜若轻声问道:“我哥呢?”
“他跟历冬找地方给你抓药去了。”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颜若轻笑,安慰道:“爹,我没事的,每年都会来这么一次,我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吗?”
历玉泽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眼底的心疼和自责愧疚却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么多年,语安是怎么带着两个孩子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