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泷西
简介:她抄的名单跟厂宣传办干事写的简报贴到一起,简直就是凌迟处刑。谢泷西腼腆地笑,“我的字是爷爷教的,我爷爷以前是专门背地主少爷上学堂长工的孩子,他就蹲墙根下悄悄跟着学,拿棍子在地上划,长大后除了干活,就借着帮少爷抄作业的机会认字练字。”这贫苦出身,祖上三代贫农,再根正苗红不过,老爷子也算是自学成才。一张张宣传字报很快写好,谢泷西拿到一边晾干。写完字报,她又帮着裁第二批知青需要下发的各种票证,电材厂专发知青的票证不少,除了必须的粮票,还有像肥皂票、暖瓶票、搪瓷盆、手电电池,及子弹锁等生活用品票。
谢岳平去查公告栏的事,余素敏和谢卫红母女俩则是慌了神,谁也没有注意,从余素敏冲进家门起,就格外沉默的谢卫民。
谢泷西正大光明往知青办跑。
明知道知青办忙得脚打后脑勺,现在梅主任和吴姐她们又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不去帮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说再多感谢,也表达不出她心底的感激,不如实打实地做些事。
正好她还想尽力扭转陈述等人上辈子的人生轨迹,这也需要从知青办着手。
知青办的工作也就是略繁琐一些,对谢泷西来讲,很轻松。
得知谢泷西义务过来帮忙,吴爱辉都顾不上推辞,实在是堆积了太多工作要做,且第一批职工子弟下乡下,马上就要着手第二批的工作。
这段时间的辛苦,又要再重复来上一遍。
“小西这手软笔字写得可真好,早知道昨天抄名单张榜的事就让你干了。”吴爱辉看着谢泷西的字,一脸惊喜,想到自己的字,又满脸苦色。
她抄的名单跟厂宣传办干事写的简报贴到一起,简直就是凌迟处刑。
谢泷西腼腆地笑,“我的字是爷爷教的,我爷爷以前是专门背地主少爷上学堂长工的孩子,他就蹲墙根下悄悄跟着学,拿棍子在地上划,长大后除了干活,就借着帮少爷抄作业的机会认字练字。”
这贫苦出身,祖上三代贫农,再根正苗红不过,老爷子也算是自学成才。
一张张宣传字报很快写好,谢泷西拿到一边晾干。
写完字报,她又帮着裁第二批知青需要下发的各种票证,电材厂专发知青的票证不少,除了必须的粮票,还有像肥皂票、暖瓶票、搪瓷盆、手电电池,及子弹锁等生活用品票。
按理说,只要下乡的知青都能领到票,并凭票去百货商店购买。
这些东西,上辈子谢泷西一样都没有见到,脸盆什么的余素敏倒是准备了,是谢卫红用过的旧盆,都磕得掉了一圈瓷。
棉被也是谢卫红用过的旧棉被,但只是面上光鲜,棉被里都是梆硬的旧棉花,都结成团了,根本不保暖。
其实注意不到的地方,一样都没准备。
下乡的头一个冬天,谢泷西过得特别艰难。
要不是同去的知青实在看不过眼,主动帮她渡过难关,借她衣服借她粮,谢泷西说不定都挨不到活着回城的那天。
除了这些票证,还有一批淘汰下来,专供知青的灰色军便报,谢泷西和吴姐一起,一套套捆好,编个码数分好大小,方便报名时领取。
这些琐碎事做完,梅主任也看上了谢泷西那一手字。
确认她粉笔字也写得好后,让她接下来几天,跟着吴爱辉把上一批宣传墙报换下来。
好在第一批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第二批得在确定对口公社之后,大概下个月中才开始忙国,画墙报就不需要留在办公室了。
梅主任主要是想把人支出去,免得正面对上来知青办兴师问罪的谢岳平两口子。
结果梅主任多虑了,这两口子心虚得很,压本就没敢来。
画完墙报后,梅主任干脆让谢泷西每天到知青办点个卯,就让她跟梁靖坤和陈述他们一起,把厂里所有下乡相关的墙报翻新一遍。
免得谢泷西在家里呆着受气,在厂里又无处可去。
梁靖坤和陈述也来帮忙,接下来几天,谢泷西和梁靖坤负责抄稿,陈述负责画宣传画,三人配合默契,再加上之前的事,已经彻底熟识起来。
“你爸这回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厂里在讨论你的事,想安排你进厂,应该会让你参加内招考试,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他们散播的谣言只能摧毁谢岳平积累的群众基础,他没真正犯错,领导们就不会任由流言摆布,大家更关心的是怎么解决谢泷西的问题,平息这件事带来的不良影响。
陈述觉得谢泷西应该留下。
她已经在农村生活了十六年,现在就是留城,也没人能说什么。
梅姨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夸谢泷西,说她一个人可以顶三个人用,什么工作一教就上手,工作效率极高,完全不出错。
她们忙中出错,有疏忽的地方,但凡谢泷西经手的,也能及时指出来。
有这个工作能力,学历也没有短板,留下来工作,每个月有工资,能反哺养父母家里,难道不好吗?
“走一步算一步。”谢泷西回家的想法不会变,但不是现在。
陈述,“……”
这几天相处,谢泷西不是这么被动没有规划的人哪?
想不明白问题出哪里,陈述示意梁靖坤问。
梁靖坤张了张嘴,不知道能说什么,谢泷西主意正是一回事,另外他感觉得到,谢泷西不是很待见他。
跟陈述比起来,他跟谢泷西要疏远很多。
比起劝谢泷西留下,现在他更发愁他们也要内招考试名单之列。
这次内招考试不是人人都能去考的,主要是一些积极分子,以及少数学习好的高中毕业生。
梁靖坤不想留下,重重在黑板上写下标语:插队光荣,逃避可耻!
现在主动权在谢泷西手里,她进可攻退可守,与其操心她的去留,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陈述的注意力被转移,也跟着发起愁来。
谢泷西没劝他们不要下乡,正是脑子犯轴的年纪,劝什么都没有用,撞到南墙自然就晓得回头了。
在外面呆了一天回去,才到门口,就听到余素敏尖利的惊呼。
“内招考试,凭什么让谢泷西去!”
谢岳平也烦得要死,他也不想,但梁书记都发话了,他能有什么办法,这种领导点了名的事,也不可能让谢卫红去顶替。
也不知道捡谢泷西的那家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一个女孩子,让她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让卫红去,必须让卫红去!”余素敏本来已经替谢卫红找了个会计师傅手把手地带,公告栏的事闹出来,老会计就把这事给推了。
余素敏这几天愁得饭都吃不下。
“得有高中文化程度,怪就怪你把卫红生蠢了。”谢岳平满脸暴躁。
他也恨谢卫红不争气,要是能考个高中,至少能缓两年时间,可以让他好好筹谋。
而不是现在手忙脚乱,处处纰漏。
哪怕考高中前,谢卫红跟他通个气,说自己没把握都好过现在。
要不是谢卫红表现得很有自信,说自己一定会考上高中,他也不至于匆匆设计谢泷西,还亲自去改花名册上的名字。
这事谢岳平反思,他也确实低估了谢泷西。
被谢岳平通知去参加内招考试,谢泷西是真惊讶,内招考试的事她早知道了,她只是惊讶,这种好事,谢岳平竟然没有想方设法挪到谢卫红头上。
看了眼满脸愤恨,只能无能狂怒的谢卫红。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电材厂有资格参加内招考试的,有一半是积极分子,但考试内容却不是光考思想政治,毕竟是替厂里选拔人才,试卷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谢泷西答得很顺利。
看着谢泷西有条不紊地写完试卷,又耐心地从头检查,梅主任脸上笑意盈盈。
“是个机灵的好苗子,要不是知青办也就忙毕业这几个月,我是真想把人抢过来。”梅主任扼腕。
主要是工作能力强,人还踏实,这段时间,谢泷西给了梅主任很大的惊喜。
工会宋主席跟梅主任关系很好,闻言对谢泷西多了几分兴趣,“连我家阿述都入不了你的法眼,这回难得听见你夸人啊。”
梅主任笑着把谢泷西前些天在知青办的表现说了说。
“办事能力强是其次,不可多得的是这孩子的性子,不骄不躁,稳当,宣传部前些天还找我借人呢。”
宋主席对谢泷西来了兴趣,决定考试结束后,把谢泷西的试卷单独抽出来看看。
要真是个人才,他们工会要了。
谢泷西还不知道自己被梅主席给推销的出去,考试完她直接回谢家,结果一推门,就看到屋里坐了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