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中三十分钟的大课间内。
许清婉、王序和白成三人,站在学校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
“王序,你说,齐栎她会来吗?“许清婉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寂。
王序向四周不断望着,“她昨天都答应我了,一定会的,等她到了我们就好好问问她。”
“我听说,在案发的前一天,吴灿就找到过齐栎,在外面谈了大半天,还误了半节课,这以后,齐栎就一直表得十分怪异,我想,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许清婉表情有些阴郁,这个齐栎,其实还是她的干姐姐,她没想到,齐栎也卷入了这场扑朔迷离的谋杀案中。
“张小蝶和吴灿的死,和我们到底有些关系,我们能出一份力,总是好的。”
三人同时低下了头,虽然他们不是凶手,但心里也每天都压着千重担。
正胡思乱想时,他们口中的齐栎来了。
“你们找我什么事啊?”齐栎的声音显得有些怯懦,几乎细不可闻,一双眼睛四处躲闪着。
王序率先问道:“关于她们俩人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齐栎整个人在一刹那僵住了,呆了一两秒后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单纯的比较害怕。”
许清婉轻柔地拉住齐栎的手,温和道:“你先不要紧张,他们两人已经遭遇不幸了,这背后,一定是有着非同寻常的秘密,你忍心看着她们喊冤而死,以后甚至有其他无辜的人被害吗?”
“案发前天,吴灿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能告诉我们吗?”
许清婉目光真挚地盯着齐栎,对方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大肆宣扬的,好吗?就当是为了阻止这场罪恶。”
齐栎痛苦地叹了一口气,眼泪突然涌出,她紧紧抱头蹲下,像是在经历着残酷的精神折磨,许清婉在旁边轻抚着她的背,耐心等待着。
“那天,吴灿叫我出去,给了我一个录像带。”终于,齐栎啜泣地说道。
许清婉几人对视一眼,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录像带里面是什么,你看了吗?”
“我不想看!”齐栎猛地摇头,愤怒地低吼道。
许清婉被齐栎如此强烈的反应惊住了,随后更加小心地问道:“那,录像带现在在哪里呢?”
“我家里面。”
齐栎又变得涕泪交加,“明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学比平时早,你们,明天来我家去取吧,我不想多说了。”齐栎最后说了自己家的地址,许清婉连忙记了下来。
“这几位同学,你们在这里干嘛呢?快要上课了。”
许清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李迢从不远处走来了。
李迢到了近前,看见他们,脸上不禁有些担忧。
“是你们啊。”他吞吞吐吐地,似是也想起了不久前的案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人目光相对,显得有些尴尬和怪异,李迢只能摆手催促道:“哎,别去想太多,快回去吧。”
许清婉几人的目的也差不多达成了,于是就顺着他的话走了,李迢望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神。
回去之后,许清婉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为什么齐栎的反应那么大,难道此事也和她有关系吗?究竟是什么事,让她不能开口直说?
而且,在九几年之后,录像带就慢慢被人们淘汰掉了,是谁还在拿它做记录?里面又会是什么内容?
纷乱的思绪塞满了脑袋,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下,许清婉终于捱到了第二天的放学。
齐栎今天没有来学校,据说又是请了病假。
不一会儿,许清婉他们就在校门口集合了,看了看天色,许清婉说道:“我们往返齐栎家要用上一段时间,得尽快在天黑前取到录像带。”
许清婉三人将自行车蹬得飞快,按照齐栎给出的地址,三人走进一间楼道,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许清婉长吸一口气,抬手正要敲门,却听见屋里突然传来阵阵打砸声。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下贱货!”一个凄厉的女声吼道:“你给我憋到死为止!”
“啪啦!”
“砰!”“砰!”“砰!”
许清婉听见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一个男人愤怒地斥责道。
“不要!”这是齐栎的喊叫声!
许清婉意识到不妙,急忙叫上王序和白成,双手用力地拍门道:“开门!有人,快开门啊!”
屋里依旧是一片鬼哭狼嚎,足足过去了几分钟,里面的人才听见拍门声。
“咔擦。”
门被齐栎的母亲打开了,许清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鼓气撞开她,冲进了里面。
映入眼帘的,是趴坐在地上,埋头痛哭的齐栎,她披头散发,眼睛红肿,脸上满是鲜红刺眼的巴掌印。
在她旁边,是她的父亲齐思义,正在一个盆里烧着东西,许清婉定睛一看,竟是一盘录像带!
齐栎想把盆子扣翻,把录像带弄出来,齐思义却一把攥住她的手,恶狠狠地拖进火盆里。
“啊!”
齐栎使劲挣扎着,双手已经烧得皮肤脱落血流不止,。
“你们滚!”齐思义朝着许清婉三人一边叫喊着,一边抄起一把椅子就往过甩,许清婉躲闪不及,被狠狠砸中了,血流顺着发丝缓缓流下。
看着眼前这种情况,白成和王序也只好拨通了报警电话。许清婉则是打通了林白之前留给她的私人号码,她用种强烈的直觉,这录像带是案子的关键!
很快,楼下便响起了阵阵脚步声,林白一马当先,猛冲进去,几下便擒住了齐思义。
许清婉捂着流血的伤口,告诉了林白事情原委。
派人把她送去医院后,林白直接把齐思义一家带到了警察局里。
“怎么回事!”刚一坐下,林白就怒视着对面的齐思义,大声呵道。
齐思义身躯一震,全然没有刚才嚣张的样子,他眼珠转了转,讨好地笑道:“警官,没什么,那个录像带里面,都是些色情影像。”
林白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狭小的审讯室一时变得如冰窖般冷寂。
“真的啊,我们也是今天才发现的,齐栎她小小tຊ年纪不学好。”又齐思义嗫嚅道。
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林白用尽手段,齐思义就像滚刀肉一样,坚持那是黄色录像。
走出审讯室,林白找到了陆岩,“你那边怎么样?”
“王娟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陆岩嘴角一扯。
王娟便是齐栎母亲。
“那齐栎呢?”
“一直在安抚,她情绪很不稳定,对了,她身上有着长期自残的痕迹,她本身对录像带就很排斥,这下,更难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了。”
林白双手抱臂,沉思了一会道:“录像带是吴灿给齐栎的,而吴灿两人又被长期性侵,里面的内容,会不会是……她被强奸时的录像?”
陆岩对他这个大胆的猜想有些惊讶。
林白接着道:“如果里面是别的女孩被侵犯的内容,我想齐栎父母不会直接对她拳打脚踢,甚至当场将录像带烧毁。”
“你是说,里面是有关于齐栎的那什么?”陆岩思索着,“难道是吴灿偶然从凶手那里拿到录像带,发现里面是齐栎,然后就交给了她,当作罪证。”
“对,齐栎也是因此对录像带很是排斥,她也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告发凶手。”
“这种东西,受害者是不会记录的,只可能是凶手或其同伙!”
“林队。”一个女警跑了过来,急切道:“齐栎情绪越来越激动,刚才还要跳楼,幸亏我们人多拉住了,她一直吵着要回家。”
林白忧愁地闭上了眼。
结果一番考虑,他决定扣留下齐栎父母,明日接着审问,把齐栎送到了同在市里的外婆家休息。
转眼间,就到了星期一,今天,也是一中高三年级举行百日誓师大会的日子。
为了能起到一个激励的作用,学校每年都会让高中全部年级前来观看,几千名学生乌泱泱地挤在操场上。
在余霞单方面的诊断下,许清婉已经完全康复,能够来学校上课了。
她看着台上慷慨激扬的年级主任,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
“好,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高三学生奋力拼搏的点滴。”
年级主任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大屏幕播放视频。
“呲呲呲。”
“啊,不要!”
屏幕上放出一段雪花,随后,竟出现了齐栎躺在床上的画面,接着,一个带着头套的身影背对着镜头走向她。
“刺啦!”
那人死死按住齐栎的双手,同时粗暴地撕扯着她的一层层衣物。
很快,齐栎便一丝不挂地暴露在镜头下,看到这一幕的师生连连惊呼,随后,屏幕里的男人开始粗暴地侵犯着齐栎,他的怪笑和齐栎的惨叫声冲击着众人。
整个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在结尾时还浮现出几个黑底白色的大字:高二七班,齐栎。
许清婉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的惊愕犹如千层浪一般汹涌,她不禁扭头向齐栎的方向望去。
不止是她,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似利剑一般,将齐栎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她脸色呈现一种死亡的苍白,眼神惊恐不安地四处逃散,双唇不受控制地上下颤抖着,整个人仿佛被宣判了死刑一样绝望至极。
操场上是和坟墓一样死寂,夕阳照在人们身上,投下一道道斜影,像是一座座为齐栎一个立的墓碑一样。
“啊!”
齐栎凄厉地惨叫一声,伴着簌簌的风声,悲凉无比。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路狂奔回教室。
台上的李迢率先反应过来,拿起话筒喊道:“诶,快拦住她!”
周围不断有学生挡住齐栎,却见她从衣服里掏出一把近十厘米长的刀,胡乱朝前方砍着。
“都滚开!”
不少人都被齐栎砍伤,其他人也纷纷躲开了。
齐栎跑到教学楼里面,一口气跑到了顶层,她看着手中的刀,脸上没有丝毫生气。
“呲——”
利刃划破了她的手腕,鲜血顿时喷溅出来。
听着下方传来的阵阵脚步声,齐栎强撑着逐渐消散的意识,双手扒住窗框,一腿跨上去,在楼下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跃而下。
“彭!”
许清婉正要冲上去,却见齐转瞬间就落到了自己面前,她想去接住她,可终究慢了一步。
巨大的冲击力导致齐栎鲜血四溅,许清婉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猩红,脑海中被耳鸣笼罩着,周围的喊叫声像被潮水一般淹没,许清婉眼中只能看见齐栎四分五裂,扭曲而恐怖的脸庞。
破碎的眼球糊在地面,上下嘴唇被摔得反方向裂开,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看上去像是齐栎在冷笑着众人,不断涌出的鲜血染满脸原本白净的脸庞,齐栎像是戴上了一副鲜红的面具的厉鬼。
许清婉好似看见齐栎在向她缓缓招手,脑袋一阵眩晕,接着便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