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程福儿不是没有想过去县大牢见人，但她家没有男子，出入不得那样的地方。而且县牢也不是谁想探视就能去的，不仅要托关系还要请牢头和差役吃酒，这些她们都做不了。
再者当时虽交了一年的劳役银子，但人是不到七个月就能出来的，就算着急相见也不急于那一时了。
“嫂子你先准备阿兄的棉衣，我去许婶，额不，去找公公婆婆问问这事，要是行就让大山哥帮帮忙。”
“行。”
程福儿没有没犹豫，趁着现在天色不晚去了一趟许家：“大山哥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了。”
“这说的是哪的话，弟妹快进来。”
到了堂屋，许父许母都在，看着程福儿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先坐下来，慢慢说。”
“爹娘，我嫂子说今年这天冷的奇怪，怕是和去年一样要有雪灾，所以我们打算托人给阿兄送棉衣。”
许母听了这事倒是松了口气：“原先卖凉面皮那几天实在太忙，忘了跟你说，老二之前去过县大牢见着了小安，已经给他送了棉衣被子，阿福不必为着这个忧心了。”
程福儿惊讶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许之没跟我说？”
许母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接着说：“没告诉你，是因着...小安在牢里人虽没有大碍，但是...”
“但是什么？”程福儿此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小安腿瘸了...”
原来许之今年回岭北县那次，也就是跟程福儿第一回见面的时候就去见过程安了，那六十杖打的确实严重，他的腿当时受了伤但没有得到医治，留下来病根。
这事虽跟许父许母说了，但交代了不让程福儿知晓，因为就算告诉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县大牢不会放大夫进去给囚犯治病的，这事谁说都没用。
程福儿紧攥着拳，安静了好一会儿：“没事，多谢爹娘告诉，冬衣只要送到了阿兄就能安度这两个月，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人只要活着，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这句话不单是说给许父许母听得，也是说给程福儿自己的。
她相信等到一家团聚的时候，一切都能找到最好的办法，而且她相信她阿兄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许父点头回道：“阿福说的是，小安那孩子坚韧，如今你又回家了，没什么过不去坎了。”
程福儿点头，她很快缓了过来，既然阿兄那里过冬已经不用担心，那她还是专心照顾好家里。
“我嫂子说那话不无道理，所以爹娘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县城买东西，我怕过几天等再冷些的时候，粮食和棉衣什么的就要抢了。”
一旁的许山接了话：“我们也是感觉今年要有雪灾，不过没想的那么急，毕竟还是十一月，但阿福说的我听进去了，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县城。”
“又要有雪灾了吗？那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会赶上...”高香兰摸着凸起的肚子，担忧着。
她现在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算算时间去年一月的时候雪灾还没过去，光是想着就让人出一身冷汗了...
程福儿上前握住了高香兰的手：“大嫂别担心，村里有不少会接生的婶子，一家人也都在，不会有问题的。”
“不过多做些准备也是好的，大山哥可去同济堂买些参片，不多一两片足以，我在当丫鬟那几年见过妇人生产，关键时候参片提气。”
许山重重点头，又问了程福儿许多生产的事情才把人送回程家，不过也去提醒了牛家采买过冬棉衣的事，她家也决定明天一起去。
而赵绣玉听说许之做的事，感慨万千，现在不用担心丈夫，她也能专心顾着家里了。
翌日一大早，程福儿和赵绣玉一人牵着一个孩tຊ子出发去了村口，今天牛车上是少见的人多。
往常村里人觉得来回一趟一人就要两文钱都舍不得坐牛车，要不就是自己走着去，要不就是少去县城。但今天大家都背着一个个的竹筐，想必都是准备买棉衣的。
程福儿看着牛车上的人，想着今天县城里恐怕也是一样的情况，两个孩子要带好了。
到了县城，程福儿掏出两根麻绳，一边系在自己的腰上，一边拴着钝钝的腰。而赵绣玉瞧见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将自己和粥粥绑在了一起。
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少，说不得要抢，这样恐怕顾不住孩子，但答应了小孩要带他们来，也不能让他们守在牛车这里干等着，这样是最好的法子了。
果然一进城，情况跟程福儿预料的差不多，比大集的时候还要拥挤，人头攒动，尤其是粮铺和绣楼门口全是人。
“嫂子，咱们分开买，我去粮铺买米面粮食，你去买棉花，记住，无论棉花多贵都要买回来，咱家几个人都缺棉衣和棉被。如果棉花买不到，就去成衣铺买成衣，贵一点也不怕。”
赵绣玉点头，她明白这都是为了今年过冬，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说好了，两人冲进人流中。粮铺门口瞧着人不少，但真正买粮的不多，一看米价果然涨了不少。
十月底程福儿做凉面皮的时候，米还是八文一斤，现在已经二十文了，竟然比旱灾刚过的时候都要贵，看来这雪灾是真的要来。
“老板，三等米来五十斤，帮我分成五个袋子。”
程福儿还没来得及兑换银子的铜板，拿了十串，周围的人见了都纷纷侧目，这么贵的米也敢买这么多。
“都是帮村里人和亲戚带的。”这句解释加上那五个袋子分开装，也算印证了她的话，关注程福儿的人少了不少。
“黄豆来十斤，也分五个袋子。”
黄豆价格倒是正常，六文一斤，程福儿又递过去一串铜板。这会儿面粉二十五文一斤，高的离谱，根本不考虑买它。
“小姑我可以抱着豆子，筐里放不下了。”
程福儿笑了起来：“你跟这黄豆差不多重，回头把你压得不长个了，小姑提得动，走吧。”
将米和黄豆装在竹筐里放好，程福儿又赶着去买盐和调料。钝钝跟着她在人群挤来挤去，这一路她的小手不知道推开了多少屁股，小姑娘受累了。
好在调料的价格波动是在正常的范围了，只比往前贵了一两文钱，程福儿又买了十斤盐，和十几个竹筒的酱油和醋。
就这些东西，就让程福儿的竹筐满了，今天是买不上做桂花香油的材料了，还有猪肉要买，但她现在拿不了，身边带着钝钝也不敢让她单独在牛车那等着。
正发着愁，许山背了一大竹筐的东西朝她这边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