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汗,大体是剧烈运动的结果,脸色惨白,比往日还要渗人些。
他的目光很淡的落在了蒋瑛身上。
蒋瑛后知后觉,忙低头侧身,给李洵让开了路。
身后听到李洵的咳嗽声,还有徐姑姑吩咐叫茹儿拿药。
蒋瑛先去北院候着了,若没叫她,也不好上前。
没多久,徐姑姑送了李洵回来,将他安顿在了卧房,这才离开。
一出门,便瞧见蒋瑛立在一侧,眼巴巴的看着她。
徐姑姑一笑,“在这等我?”
蒋瑛抿了抿唇,没好意思点头。
徐姑姑说,“是有话要问我?若不说,我可就走了?”
“姑姑,我有话要说。”
徐姑姑抬眼看了看天,太阳快落山了,“院子里晒了些花,娘娘用来泡花茶的,你随我一道去收了。”
蒋瑛便麻溜的跟上。
“姑姑,我来吧,你站在一旁歇着。”
蒋瑛提了篮子,便利落的干活。
徐姑姑想这小太监是有几分聪明在身上的。
她问,“你是想问贵妃娘娘的事情?”
蒋瑛眼睫微垂,借着低头收花的功夫,没和徐姑姑对视,道,“奴才也是想搞清楚,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实在是冤枉。”
徐姑姑说,“你也是倒霉,刚进宫就遇到了那等见血的事情。那死的里头,一个是冯立,你是知道的。另外两个中的一个,叫江贵,雪阳宫的人。听说是个得人心的,贵妃娘娘喜欢的很。估计是因为这个事儿,想问个清楚吧,不想自己宫里的人就这么死了。”
徐姑姑这么说,蒋瑛却不这么认为。
裴兰循循善诱,分明是更想知道江贵死的原因,而大过在意江贵死的事实。
蒋瑛问道,“那还有另一个呢?”
“另一个名字倒是记不清楚了,好像是秋阑宫的。那位主子和贵妃娘娘走得近。”
蒋瑛顿了顿问,“姑姑,我怎么觉得贵妃娘娘对娘娘她……”
“不敬?厌恶?”徐姑姑嗤笑了声,“老子向儿子磕头,反了天了。那些事你不必理会。”
蒋瑛点点头。
说到这里,徐姑姑便刻意提点了几句,“娘娘如今是不得宠,可这里有这里的好处。娘娘待人宽厚,这宫里的奴才过得其实不必战战兢兢。当然了,若有旁的心思,想走的更远,娘娘从来也不拦着的。只一点,别妄图用些腌臜手段,那娘娘是不能允许的。蒋瑛,你若有朝一日想走,和娘娘说便是,不必瞒着。”
蒋瑛看向徐姑姑,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伺候着。姑姑说得对,这里待得舒服,好过被人投井。”
徐姑姑哈哈一笑,说道,“话不要说满。收完就给我吧,娘娘还得再挑拣挑拣。你回殿下那里候着。”
“好的,姑姑。”
蒋瑛刚回北院,就听到李洵要水喝。
蒋瑛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送过去。
李洵穿着白色的里衣,外面将将披了件紫色的袍子,往椅子上一座,将那杯热茶接了过去。
服过药的缘故,他气色看着好了一些。
嘴唇沾了茶水,也看起来饱满些。
好看呢,九皇子李洵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他眉间冷淡,语调也很平,“别拿花言巧语去诓我母妃,若有一日叛主,打断你的腿。”
……原来他不久前在外头把那些话都听了。
蒋瑛不是单纯怕他,而是心里有鬼,那晚的事情叫他知道,恐怕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他天生尊贵,谁能想到和她共度春宵了呢?
不敢想,蒋瑛身体绷紧,垂首道,“殿下瞧着吧,奴才若背主,自己就去投井了,不用殿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