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言从未感觉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快过。
快到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周霁言的面容无比冷肃，下一秒，他怒吼出声：“我爱她！”
这三个字说出口，周霁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泪在心脏里流，就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虚伪和迟钝。
他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林慕雪，他早就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不知不觉爱上了她。
可他从不肯承认。
姚大婶说得没错，他也曾，打心眼里不曾相信林慕雪。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偏偏是人没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多么可笑……
周霁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大杂院。
他只知道，这个地方如同地狱。
这个大杂院里的一砖一瓦都能轻易让他想起林慕雪，想起他们曾经有可能的幸福生活。
他浑浑噩噩地到了部队，将自己关在宿舍里整整两天，才重新出现。
这两天里，无论是公安还是村民们，最后都停止了对林慕雪的搜寻。
所有人都默认了她凶多吉少了。
毕竟是那样恐怖的炸弹，那样飞速行驶的火车。
就算是林慕雪没有摔得血肉模糊，那在土炸弹的威压下，她也不可能活下去！
林慕雪和吴二强具是如此。
但他们再也不敢再在周霁言的面前提起这件事了。
林慕雪这三个字，成了周霁言面前的禁忌。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组织将林慕雪追封成了烈士，将她的名字与林满仓并排，写进了烈士墓中。
护送林慕雪的衣冠冢下葬时，没人通知周霁言。
但也无人知道，其实周霁言就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看着众人为林慕雪下葬，敬礼，终究，红了眼睛。
这一场称得上恐怖的意外随着兰城火车站重建完毕后，缓缓平息了。
周霁言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收到了京城的电报，催促他早日回到京城述职。
他早就该回到京城了，只是终究还是因为兰城的这一切耽误了。
这一次，周霁言没有拒绝。
如今，没有了林慕雪，却处处充斥着关于林慕雪的回忆的兰城，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痛苦。
所以很快，他便收拾好了行装。
准备出发的前一晚，他悄悄离开了军区，来到了废弃的铁路前。
这里并排着两块墓碑，一块属于他的师傅，林慕雪的父亲林满仓，另一块，属于他的妻子，林慕雪。
这里不是组织为林慕雪选定的烈士墓，但他却知道，如果林慕雪会选择，她一定会想要和她崇拜的父亲葬在一起吧……
墓碑里没有尸体，只埋葬着那日他在废墟里找到的，那块属于林慕雪的衣物。
他带了一瓶酒，在墓碑前斟了两杯酒，而后枯坐了一整个晚上。
直到天色发亮，鸡叫响起，他才缓缓站起来。
“慕雪，对不起。”五个字，却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湿了眼眶。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板正挺拔，如一棵坚韧不拔的白杨树。
“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