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机械般笑了一声,略带嘲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徐临月瘫软在地,是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你已经做出过选择了。所以我需要向上级申请一下,在我回来前,维持原人设,别轻举妄动。】
阿青的意思是,她需要继续扮作贤良的帝妃,日日和淮舟上演深情的戏码。
徐临月踉跄着站起身来,呢喃着:“好,阿青,我等你tຊ带我回家。”
……
那天之后,她的仙力溃散得越来越厉害。
淮舟请了很多神医来都不知是什么病症,只是说是天降异象。
也因了这般,淮舟对她的照顾更加细致入微,常常亲自下厨给她炖汤。
他闲来得空便陪着徐临月去人间逛集市,给她买喜欢的发簪。
甚至差点儿捅破了上古之境,将上古神药都给她搜罗来了。
一切美好到她忘了阿楹的存在。
徐临月心想,如此也好。
毕竟真心爱过,如此分开好过两人互生怨怼。
可她忘了,阿楹仙子怎会让她如此好过。
那日在桃花林,久久没出现过的阿楹仙子依旧挺着孕肚站在了徐临月面前。
“孩儿爹爹为肚里孩儿取名宴和,真希望如他阿爹所愿。”
徐临月一怔。
宴和,政通人和,海晏河清。
这是她对这世界抱有的愿景,她希望三界太平,她能与淮舟安稳一世。
苦涩翻涌,这是她亲自翻阅典籍取的名字。
他曾说等到他们的孩子出生,就用这个名字。
他是那么确信,确信徐临月一定怀不上孩子。
徐临月没有回答她,只是再没去过桃花林。
宣纸淡墨,她将此事记下放入了木匣中。
短短几月,木匣中记录的小册已满。
都是她随笔记下的‘小事’,当不舍袭来时,此匣内的文字便能让她清醒。
“临月,给蓉玲仙子的贺礼已经备好了。”
淮舟推门而入,一袭玉色青袍,头发以玉簪束之。
如朗月入怀,亦如山间清风。
今日是她阿娘的五千岁生辰,她每年都会和淮舟一起回花界给小娘过生辰。
阿娘本体亦为野花,虽灵力微弱却愿意为了保护她而献出生命。
“临月,你若要自由,阿娘便拼死为你闯出一条生路。”
这是她被关在灵渊时阿娘所说,阿娘也真的差点死在了灵渊结界大门。
无论如何,自己总该与阿娘做个告别。
她敛下了眸,与淮舟同乘七彩琉璃车驾来到了花界。
这里竹屋林立,芬香飘扬,百花铺路。
徐临月走到阿娘的竹屋时停顿了下来,而淮舟便被花族长老拉着‘嘘寒问暖’。
竹屋里。
阿娘双眼蒙着素色布条,这是在灵渊一战时留下的伤势。
她感受到徐临月的气息,便寻着握住了她的手:“临月,你来了。”
徐临月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吸了吸通红的鼻子:“阿娘,生辰快乐。”
蓉玲仙子怔了瞬,恍若自己都记不清生辰。
她笑了笑:“竟又到了生辰,那阿娘便愿我的临月能岁岁展欢颜。”
这是她每年生辰来唯一的愿望。
阿娘又拉着她的手百般嘱咐:“阿娘知道这世间人都催你诞下神嗣,都说这是你身为帝妃的责任。”
“可阿娘只是一株野花,不懂为三界众生的大义。阿娘只希望你开开心心……”
徐临月不忍继续听下去,她害怕一听自己便没有了离开的勇气。
她环抱住阿娘,声音发颤:“阿娘,多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在现实世界里原生家庭并不幸福,母亲对她非打即骂。
是这一世的阿娘治愈了她不幸的童年。
她说:“临月,随心便好。无论你做什么,阿娘都会是你的后盾。”
她说:“人人都说小野花配不上青丘帝君。只有我知,我的临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仙。”
阿娘身受重伤,双目失明,开口却是安慰:“临月别害怕,阿娘就在灵渊外界。阿娘陪着你……”
蓉玲仙子像幼时那般拍着她的肩:“胡说什么,阿娘一直都在。”
是啊,阿娘一直都在。
可惜……她必须要离开了。
她的泪一滴滴滑落在蓉玲仙子的肩上,告别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娘看不见,但这间小竹屋里挂满了她的画像。
从百日到百岁再到成婚,她说:“挂了你的画像,阿娘便感觉你在我身边。”
半刻钟后,她终是起了身。
走到竹屋十里开外之地,俯身拜别。
是女儿不孝,难报阿娘养育之恩。
……
离开时,淮舟特意带她去了趟人间,买了抓周时所需的物品。
徐临月怔看着他,他却一脸坦然:“你说待到咱们的孩子出生,他是会抓笔呢还是抓算盘?”
她没说话,他又说:“临月,我是真的希望能与你有个孩子。”
徐临月没说话,只是凝着淮舟那双神情得要滴出水来的眸。
她咬了咬发涩的唇,然后在心底回答。
淮舟,我们不会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