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沈蓁,脸上的药膏被揭下来,露出左脸那道十多厘米长的伤疤。
他左腿的药膏也被扒了,床单上点缀着些许刺目的鲜血。
沈蓁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人粗暴对待过。
“shabby!”
江隽清眼眸微眯,气得口爆脏话。
正在用纸擦腿上血的沈蓁,疑惑不解地看着江隽清。
他表情怪异地问:“你在说什么?”
没有纱布跟药膏的遮挡,沈蓁那张矜冷帅气的建模脸,清晰暴露出来。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厚适中的唇,面部轮廓分明,斯文又俊美。
妥妥的东方人浓颜系长相,浑身散发着一种贵气。
可惜,他的左脸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让人见了,不禁心生遗憾。
江隽清盯着沈蓁额头沁出的汗迹,气不打一处来:“没什么!”
她拎起门口之前带来的东西,用力放在桌子上,从网兜里拿出三个饭盒。
一盒药膳棒骨汤,一盒炒青菜跟炒鸡蛋,还有一盒白米饭。
江隽清板着一张冷脸,把筷子递给沈蓁。
“趁热把饭吃了。”
接过筷子的沈蓁,凝着江隽清肤色白净细腻的脸庞,看到她盛满怒意的盈盈美眸。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渲染开来,嗓音清冽道:“谢谢。”
声线偏冷,褪去破碎的沙哑,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江隽清拎着药瓦罐的手微顿,抬起头,撞入沈蓁黑白分明,含着浅笑的凤眸里。
她从桌上拿起一个,鼓鼓囊囊的白底蓝花布。
里面装着治疗腿伤,跟祛除脸上疤痕的药膏。
江隽清抑制着怒火问沈蓁:“为什么让那些人碰你的伤?”
沈蓁唇角笑意微敛,淡声说:“确认伤势真假。”
他具有冲击力的脸不笑时,神韵气质让人感受到从内而外的压迫感。
江隽清磨了磨牙,又问:“你有阻止他们吗?”
沈蓁沉默数秒,摇了摇头。
江隽清盯着他,娇艳红唇微启:“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把你身上的药膏揭下来,导致你今天的治疗废了。”
她把白底蓝花布里还冒着热气的药膏,丢进装垃圾的袋子里。
沈蓁的伤势很严重。
二十年后的医疗,都不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江隽清不是随便扎扎针,敷点药,就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每天针灸,调制的药膏,是根据沈蓁的身体反馈,每天都在进行调整。
沈蓁惊诧地看向被丢掉的药膏,矜冷脸庞神色异常凝重。
好半晌,他歉意地说:“……抱歉。”
“又不是你做的,你道什么歉!”
听到沈蓁的道歉,江隽清反而更生气了。
她坐在床边,把装着米饭的饭盒,放到沈蓁的手上。
“今天的治疗暂停,你先吃饭。”
沈蓁颜色寡淡的唇紧抿,一颗心沉甸甸的,莫名有点难受。
不是因为耽误了治疗。
而是江隽清今天的所有辛苦都白费了,让他心下不舒服。
京市调查员出了名的严谨认真,不会只简单的走个形式。
就算是他父亲在这里,也得规规矩矩的,由底层的调查员严查。
江隽清把沈蓁的愧疚看在眼中,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怒火散去。
她忽然身体前倾,瞬间拉近跟沈蓁的距离。
在沈蓁诧异的目光下,她抬起手轻抚男人左脸的伤疤,上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江隽清嘴上抱怨道:“他们也太粗暴了,明明都快好了,伤口又裂开了。”
她是个隐形的超级颜控。
对待好看的男女病人,骨子里的脾气总会收敛几分。
沈蓁感受到江隽清柔软的指尖在脸上摩挲,心下一颤,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没拿稳。
涌入鼻尖的熟悉清幽馨香气息,让他脸色泛红,表情变得不自然。
沈蓁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
仿佛快要跳出胸膛了。
江隽清见沈蓁终于不再是愧疚的模样,抿唇无声地笑了。
她坐直身体,轻声催促:“你再不吃,我今天做的饭也要浪费了。”
沈蓁暗影浮沉的黑眸,不着痕迹地盯着江隽清勾起的娇艳红唇。
视线下移,是精致的锁骨,再往下,一片白皙肌肤入目。
江隽清的上衣扣子,少系了一颗,露出一点隐晦的边缘。
沈蓁的呼吸忽然沉重起来,有点口干舌燥。
“沈蓁。”江隽清忽然喊他。
她的手在男人眼前晃动,“快吃饭,一会都凉了。”
随着江隽清的靠近,她身上的独特体香飘入沈蓁的鼻腔。
他屏住呼吸,视线慌乱地移开,声音发紧地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
江隽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安静的病房内,响起沈蓁吃饭的轻微动静。
过了会儿,又变得安静下来。
江隽清回头看到沈蓁眉头紧锁,盯着手中空了的饭盒。
他这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没吃饱。
江隽清想起在食堂的那些身高腿长的兵哥哥,一顿能吃两三碗米饭。
食堂一碗饭的容量,跟铝饭盒的量差不多。
江隽清见沈蓁紧蹙的双眉,都能夹死蚊子,试探地问:
“沈蓁,你平时的饭量是多少?”
沈蓁端着饭盒的手僵住,用迟疑的口吻,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嗯?”江隽清没听清,走近问:“你说什么?”
沈蓁咬字清晰地说:“五碗。”
江隽清傻眼了。
合着,她这一周来,是在虐待沈蓁?
这年头,谁敢吃五大碗米饭!
就算有那饭量,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般人也吃不起。
江隽清无法想象出,五大碗米饭被沈蓁都吃下肚的场景。
沈蓁对上江隽清因为震惊,瞪得又圆又漂亮的眼睛,呼吸变得紊乱。
他又补了一句:“平时不训练不会吃那么多,也就三碗。”
江隽清默默用手捂住了脸。
就算是三碗,她也无法逃脱虐待沈蓁的事实。
一盒米饭,估计刚刚够这个男人塞牙缝的。
江隽清放下手,绷着严肃的脸说:“家里饭盆里还有饭,我回去给你拿。”
她转身就要走,急切想要补救这一周的过失。
沈蓁倾身,握住江隽清的手:“让阿木提去,你就别折腾了。”
守在病房外的阿木提,听力敏锐,在门口探了头。
“我现在就去?”
江隽清急声催促:“快去,把整个饭盆都端来!”
阿木提嘿嘿直笑,马不停蹄地去了。
江隽清扭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蓁:“你也是,吃不饱怎么不吱声,我还能饿着你不成。”
沈蓁表情不自然,沉吟着说:“我以为这也是治疗的过程。”
“那也没有饿肚子的道理。”
江隽清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沈蓁什么好。
这场乌龙让沈蓁也很委屈。
当兵的常年负重训练,还经常巡逻天鹰岭,一顿两三碗的饭量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架不住,江隽清不了解军人的正常饮食饭量。
沈蓁摸了摸鼻尖,忽然开口:“我最近感觉身体好了很多,你不用每天都做饭,太辛苦了,去食堂打饭就行。”
他嘴上说着让江隽清去食堂打饭,盯着饭盒的灼热视线,带着几分不舍。
“你以为我不想。”
江隽清翻了个白眼,眼波流转,没好气道。
沈蓁回想这一周,每顿饭菜都吃出来的药味。
他试探地问:“你在饭菜里加了东西?”
江隽清美眸斜睨着他:“药以祛之,食以随之,药食相辅才是治疗的手段。”
她给沈蓁做的饭菜,放了秦氏祖传价值万金的珍贵药材。
沈蓁盯着饭盒里的菜,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我每次都吃出淡淡的药味儿。”
江隽清没说,当年爷爷就是凭借秦氏祖传的至宝,救下濒死的谢父。
她在心底暗暗下决心,避免被人说她虐待沈蓁,以后每顿都让他吃得饱饱的。
江隽清想起家里的巨款跟粮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应该都是给沈蓁填饱肚子用的。
就他这惊人的饭量,一般家庭还真养不起。
“嘭——”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江隽清跟沈蓁同时看向房门,以为是阿木提回来了。
不曾想,是好久不见的王秀兰。
她满脸兴奋地冲进房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上的沈蓁。
“谢团长,我要揭露江隽清跟人搞不正当男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