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为她定下与秦家的婚事,也是经过一番思虑考量,认为那是一个好归宿,能护她余生安稳。
秦桓礼确实是长相清隽,谈吐不凡,是谈婚论嫁的不二人选。
但她如今履行婚约,不仅是为了跟林嫣然有胜负欲般地较着一股劲,更是因为这是父亲生前遗愿,她自当遵从。
林清嘉神色坚定:“如今文化迭新,早已不是女子出嫁从夫的传统了。无论他能否护我周全,又或者说,就算他不能做到,只要是我心仪之人,我都会嫁。人活一世,尚且图个自由顺遂,我也知遵从内心选择。”
“女子的性命不是托付在夫家身上,而是在于自己,我是我,他是他,我自有我的路要走,不必依靠别人庇护或是仰仗他人鼻息而活。”
说了这许多,季无谢抓住了一个重点,林清嘉心悦于秦桓礼。
他眸中似有戏谑,语气淡淡道:“你与秦桓礼相识甚浅,就到了如此钟情地步?”
林清嘉也不知,若真要她说个原因,那可能就是合眼缘,眼下觉得合适而已。
“世间男女情意,哪有那么复杂,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其实只是抵不过断线风筝的一缕灰烟罢了。还是要现实些,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嘛,无论是与谁,都是那样生活,又不曾改变。”
就拿她父母的姻缘来说,父亲曾经那样挚爱母亲,他们那般恩爱,琴瑟和鸣,可母亲不过走了数年,父亲便又娶了黎氏。
可见戏文里写的那些理想与信仰、永世纠缠、绝美凄惨的情爱桥段,大多都是哄骗人的。
林清嘉看得再清楚不过。
季无谢笑:“若世人活得都如林小姐这般通透,那恐怕要少许多痴男怨女了。”
林清嘉想起一件事,让他先在门口等一下,自己则“哒哒哒”地快步跑上石阶,打开雕花铁门进去。
不一会儿,林清嘉拎着一个袋子出来了。
“季先生热心仁厚,之前得你多次相助,我十分感激。”林清嘉将装有衣服的袋子递过去,“你落在我这里的衣服,都已洗干净折叠好,里面还放了一盒绿豆糕点,很好吃,以报答季先生。”
季无谢看着包装精致的糕点盒,“可是林小姐亲手做的?”
林清嘉摇头,答道:“前几日集市上买的。”
若是她做的,可能就没这么好吃了,林清嘉想,那岂不是就浪费了食材。
陈冼在车上等着,看向两人的目光越来越有深意,待季无谢回到车上,忍不住八卦一番:“这是?怎么个情况?”
季无谢挑眉,“什么情况?”
陈冼:“说吧,是不是对人家有意图?”
意图?
季无谢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从来,都无人在意他的死活。季骁的养子并不好当,他这一路,刀尖上行走,血肉里求生,在泥泞里滚爬,说好听点儿是受人敬仰的太子爷,其实不过就是一颗季骁的棋子,替他出生入死挡子弹的人肉盾牌,他想什么时候弃了便弃了,根本不会有半点怜悯。
那日,在医馆里,是林清嘉救了他,她是第一个小心翼翼满眼关切问他疼不疼的人,是第一个真正在意他是何感受的人。
也像今日,明明自己身陷囹圄,却也还记得还他衣物,捎带一盒礼物,源源不断地向他释放那一点点微小的善意。
就好比,她明明自己淋着雨,却给他送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