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易听见他的话,低着头轻蔑一笑,低声喃喃道:“果然开始了。”
楚母几步走到楚玄易面前,怒不可遏地盯着他,见他一脸淡漠地回头看他,怒气翻涌,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楚玄易脸上。
力道非常大而且迅速,大家都来不及反应,楚玄易甚至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打的偏了身子,脸上迅速泛红肿起来,嘴里也迅速传来一股难受的血腥味。
他咳嗽了一下,急忙抽了一张纸巾捂住嘴,吐了满手的鲜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傅南希迅速起身去扶楚玄易,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问他怎么样了。
楚父和楚清然从震惊中回过神,一个走到楚母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一个走上前带着江砚舟走过来。
江砚舟大概也没有想到楚母会生气到直接打人,一时间愣在原地,好像吓懵了一样。
楚清然过去拉他他才回过神,看着被傅南希搂着的楚玄易,脸上的表情变幻江测。
楚母将刚才江砚舟告诉他的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又说了一遍:“砚舟同学生日,他去参加生日宴会,带了生日送他的手表,被别人看到了,那人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常年流连在赌场。看到砚舟的手表问他和玄易是什么关系,砚舟追问之下才知道,玄易竟然染上了赌瘾,还拍了那张照片说仅仅是他的一条手表就价值千万,根本不愁没钱。”
楚父皱着眉头听完,话音刚落便听到“砰”的一声,是他一巴掌拍在了餐桌上,紧接着便是震天的怒骂。
他指着楚玄易的手轻微颤抖:“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楚家的教养你放到哪里去了?!一个大学生,你出去赌博!还敢口出狂言败坏家风?你给我跪下!”
楚玄易忍不住想笑,他推开傅南希,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目光灼灼地看着江砚舟。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因为前几天江砚舟的生日跟父母赌气,没有下来吃饭,不知道江砚舟这一番漏洞百出的诬陷竟然是这样的。
一张价值千万的项链照片?
流连赌场的富二代?
真的太可笑了。
他坐直身子,抬头看着一脸恨不得把他杀了的楚父楚母,淡淡一笑,指了指凳子叫他们,“爸妈,”又转头看向楚清然,“姐姐,坐吧,关于这件事可能要聊挺久,都坐着吧,站着累。”
楚清然皱了一下眉头,心里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江砚舟,默不作声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楚父楚母也坐下,顶着一脸怒气,楚母咬牙切齿:“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狡辩。”
等到都坐定了,楚玄易揉了揉眉心,盯着江砚舟,眼神中寒光隐隐浮现,声音冰冷。
“江砚舟,上次说我欺负同学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跟你说过,那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给了你机会你不中用,不好好珍惜,那就别怪哥哥狠心了。”
江砚舟看着楚玄易,心里江名不安,但面上还是一副无辜委屈的表情。
他眼中浮现出泪光,颤着声音看向爸妈,只这样一言不发便得到了爸妈的支持。
楚父沉着声音说:“说你自己的问题,你还要欺负砚舟?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刚刚你妈那一巴掌还没把你打醒?”
楚玄易自嘲的笑了一下,心中忍不住暗暗嘲讽自己:你看,这就是你的父母,你还对他们抱有什么期待呢?
他沉默地闭上了眼睛,思考该怎么一点一点瓦解江砚舟的面具,分析该从哪里入手。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他再次看向父母和江砚舟,这一次,眼里的那一丝痛苦和期待都全部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寒光四射。
有那么一瞬间,江砚舟感觉周遭传来了凉意,冻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皱了一下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首先,”楚玄易在一片静默中开口,“砚舟说是在同学生日宴会上遇见了一个流连赌场的富二代,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人,你同学的生日宴为什么要邀请一个赌徒去?邀请这个人参加私人宴会,你同学又是什么人?难道你同学也赌博吗?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被你同学带的经常赌博?”
江砚舟被他一连串伶牙俐齿的反问弄得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只能装作委屈,小声装可怜:“我没有”
楚母皱眉低呵楚玄易:“砚舟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心里清楚,你不要污蔑他。”
说完轻抚着江砚舟的背安慰他,楚父则沉吟了一下:“但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砚舟,以后这个同学你还是尽量少来往。”
江砚舟轻轻点头:“知道了爸爸。”
楚玄易不屑地一笑,怎么,江砚舟空口白话他就挨了一顿打连辩解都来不及,他只是顺着江砚舟的话反问,就是污蔑了?
但是他也懒得再去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第二,关于那张手表照片,江砚舟,你编这个谎话的时候不能打打草稿吗?”
他冷冷一笑,又看向父母和姐姐,出言嘲讽:“还有你,送礼的时候怎么也不查查,那条手表到底价值多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楚父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楚玄易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再看向他们的时候,眼神更加冰冷了几分。
“呵呵,难道奶奶没有告诉你们,那条手表是假的吗?”
他还记得那是小时候,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姐姐都很疼他,但最疼他的人是奶奶,他经常看见奶奶拿着那条手表叹气,他觉得是手表惹奶奶不开心了,所以就跟奶奶说,把手表给他,这样奶奶就不会不开心了。
奶奶被他哄得高兴,将他抱在怀里,跟他讲了这个钻石宝石手表的故事。
项链是她当时送爷爷的定情信物,后来她刚刚怀上爸爸的时候,爷爷却突然生病了,她一个孕妇管理不好公司,公司的那些人趁火打劫,将最原始的楚氏吞得一干二净。
而爷爷的病需要天价的医药费,而且在那个年代,医疗条件没有现在这么好,就算治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她又怀着孕。
家里剩下的资金不多了,为她着想,爷爷自己选择了放弃治疗,但奶奶不愿意。
所以把手表拿去当了,那个时候那条手表才是真的价值连城,只是那时候钻石不出名,所以主体是锆石打造的,只那一颗纯粹透亮的祖母绿宝石很值钱。
但是钱到手了,爷爷却还是手术失败去世了。
等奶奶操办完爷爷的后事,想要去赎回那条手表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一个国外的收藏家买走了,再也找不到了。
奶奶便循着记忆自己画下了那条项链的样子,还是坚持原样用锆石打了项链的主体,却一直找不到一颗一样品质的绿宝石。
后来她用那笔钱创下了现在的楚氏,看着楚氏越来越大,遍寻世界想收回那条项链,却一直没找到。
只能用找到的一颗很纯净的天然绿玛瑙磨了样子嵌入项链中,效果出来的时候奶奶都愣了,因为真的很像。
只是美则美矣,却不值钱,纯粹是个念想罢了。
“所以啊,那条项链只是奶奶思念爷爷的一个物件,却并不值钱,奶奶说要留给我,是为了让我有一天替她找到那条真的而已。”
看着全家人惊讶的神情,他鼻子一酸,他想奶奶了,如果奶奶还在,看见他被这么欺负一定会很难过吧。
江砚舟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转折。
楚玄易看着江砚舟慌乱紧张的脸色淡淡一笑。
“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手表是假的,怎么可能拿它去炫耀,江砚舟,你真是好啊,自己送到我面前来了。”
“姐姐”江砚舟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说:“这不是我说的,我并不知道这条项链的故事,但是我说的也都是真的”
楚母见他哭了,心疼地替他擦眼泪,“好了好了,你又不知道这些,你只是被坏人骗了,不怪你”
楚父忍不住皱眉,张口欲说什么,临到又合上了。
反倒是楚清然,皱着眉沉声问:“这只能说明你没有拿着照片去赌场炫耀,却不能说明你没有赌博,不然一个赌徒,怎么会知道你楚玄易的名字,还知道你有一条钻石手表。”
楚玄易转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说:“姐姐就没有想过,是江砚舟在污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