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要将就啊,一个调色板而已。你每天画这么多,画画的工具当然要用最顺手的了。”
病房内充斥着颜料味,阮凝打开窗子给屋子通风。
康复中心的病房有两种,普通病房和单独病房。
普通病房大多都是年迈的老人,阮凝考虑到阮凇年纪轻轻心态会受影响,咬咬牙还是给他选了单间。
虽然房间不大,但好在他自己住在这可以随心所欲地画画,消磨时间。
“你多久没出去了?现在天气暖和了,我推你下楼走走吧。”
阮凝拿了条毯子给他盖在腿上,然后推着他出了房门。
康复中心的绿化很不错,住院楼后身就是一个小花园,正是四月天的时候,花坛里的花都开着,不少人在楼下晒太阳。
阮凝推着阮凇找了一处僻静点的地方,阮凝坐在长椅上,把阮凇放在长椅一旁,树荫刚好打在长椅上,两个人被清晰的明暗分界线隔开。
还不到一分钟,阳光下的阮凇就待不住了:“姐,有点刺眼。”
阮凝瞥了他一眼:“那就闭上眼。”
“你现在皮肤太白了,最好晒黑点,男孩子小麦色才帅呢!”
阮凇听话的闭上眼,头靠在轮椅的椅背上,脸上热热的,很舒服。
“姐,”阮凇合着眼,声线清朗,“我想出院了。”
阮凝神色意外:“为什么?”
“治了这么多年,要是能站起来的话早就站起来了。与其在这苟延残喘,还不如早点认命。”
阮凝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又没有完全瘫痪,你的双腿还有知觉,医生都说了你还年轻,有治好的可能。况且不是也一直在日渐好转吗,干嘛要放弃啊!”
阮凇情绪也绷不住了,睁开眼和阮凝纷争:“都治了五年了,为了我花了那么多的钱,最后才得到这么一点起色。”
“五年怎么了,你才二十岁,就算再治五年,你也才二十五岁。我告诉你,钱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哪怕只有一点儿希望,我都不允许你放弃。”
阮凇喉咙酸哽,偏过头不敢看着自己的姐姐,再开口的嗓音带着沉闷的哭腔:“我不想拖累你。”
“姐,我对不起你。”
阮凝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看着阮凇的眼神满是心疼:“这不叫拖累,如果我们两个互换,你也会像我现在一样的。”
阮凝劝了好久,总算是打消了阮凇想放弃治疗的心思。
推着他回到病房后,阮凝照例去阮凇的主治医生窦医生的办公室了解病情。
“窦医生,您好。”
“是阮小姐啊,请进。刚好有件事我正准备联系您呢。”
“是我弟弟的事吗?”
“没错。”窦医生给阮凝介绍起了身旁的另一位医生,“这位是冯毅,冯医生。冯医生是上周刚从国外回国来到这里的。他在国外的主研究的就是您弟弟的那种病情。”
阮凝连忙打招呼:“您好,冯医生,请问我弟弟这种情况有希望痊愈吗?”
冯毅温声答道:“阮小姐先别急,我这一周已经仔细了解过病人的基本情况了,并且有了大概的治疗方向,如果您愿意信任我的话,我一定竭尽所能。”
窦医生也连连附和:“冯医生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是世界顶尖水平了,我建议您更换主治医师,让冯医生负责您弟弟后续的康复治疗。”
阮凝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换,我们换。”
“那诊疗费用方面呢?”
窦医生:“这个您放心,只是更换主治医生,费用方面还是按照康复中心的标准,和以前一样的。”
阮凝激动的给二位医生鞠躬:“拜托了。”
离开康复中心前,阮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阮凇,让他安心治疗。
从康复中心出来时,已经中午了。
阮凝和之前一样,去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当做午饭,吃完后出发去疗养院。
疗养院在郊区,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才能到。
阮凝到时,疗养院的人大部分都刚刚午睡醒了,看到阮凝,都热络的和她打招呼。
“小凝来啦!”
“嗯,下午好啊,刘阿姨。”
“小凝今天来的早啊!”
“郑爷爷好!”
阮凝笑着和郑爷爷回话,却看见郑爷爷正藏藏掖掖着什么。
“您藏什么呢?”阮凝凑过去看,正好看到郑爷爷手里捏着半块糕点。
“您怎么还偷吃啊!这东西升糖可快了,您这身体可不能多吃。”
阮凝说完,干脆直接把吃剩的半块糕点从郑爷爷手里抢了过来。
手里的糕点被抢,郑爷爷一脸的不高兴:“你这孩子怎么还抢啊!快还给我!”
阮凝不给:“您要实在想吃,等我回头给您带点代糖的生酮糕点来让您解馋。”
“行了,您歇着吧,我去看看我妈。”
病房内,叶芹呆呆地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便人到中年,病魔缠身,但她的面容端丽,依然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绝色样貌。
“妈,”阮凝进门喊了一声。
“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阮凝从康复中心带了几张阮凇画的画给妈妈看:“您看,这些都是小凇画的,厉害吧!”
叶芹缓慢地转过头,极其认真的欣赏这几幅画。
“小…凇…画…的?”
“没错,他画的越来越好了!以后我多给您拿几张过来,您慢慢看!”
阮凝把画放到妈妈手里。
叶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画纸,温热的泪啪嗒啪嗒的滴在画上。
阮凝抽了张纸巾给妈妈擦眼泪:“好啦,您哭什么啊。我还有个好消息,小凇在的那家康复中心,来了个特别厉害的医生,说不定可以治好小凇的腿!”
叶芹听到这个,明显更激动了:“真…的?”
阮凝重重点头:“真的!等小凇的腿好了,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阮凝一直在疗养院陪妈妈待到了天黑,看妈妈吃完晚饭,躺到床上后,她才安心离开。
公交车上,阮凝疲累不堪,歪着头刚准备眯一会儿时,乔欣依正好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