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粥就熬好了,裴京越盛了两碗端出来,然后又转身回去端小菜。回来时,正瞧见叶云岫狼吞虎咽,看她吃得满嘴都是米粒,他刚硬的脸部线条慢慢柔和下来。
“慢点吃,锅里还有。”裴京越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勺子吃得格外斯文。
叶云岫一边吃一边猛点头,她是真的饿了,两天两夜没吃饭,又大病一场,此时她恨不得一口将碗吞下去。裴京越见状摇了摇头,静静地喝粥,等她吃完了,就接过她的空碗又去给她盛了一碗。
直到将整锅粥吃下肚,叶云岫撑得靠在椅背上直打嗝,她揉揉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说:“真好吃,我不知道你竟然会做饭,而且厨艺直逼五星级酒店的厨师……”
她一边说一边向他竖起大拇指,模样娇憨。裴京越瞧她的模样真是啼笑皆非,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色白中带青,唇角挂着几粒米粒,可她浑然不觉。
裴京越看着那几粒米粒随着她说话上下抖动,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倾身横过桌面,伸出修长的食指替她轻轻揩掉。
呼吸里充满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叶云岫一下子呆若木鸡,她愣愣地盯着近在眼前的俊脸,他手指掠过的余温就像一团火从唇上烫灼进她心里,她的心跳顿时失了序,“砰砰”乱跳起来,“我……,你……”
“嗯?”裴京越慵懒的回应,手指却似恋上了她的唇,指腹细细的摩挲她温软的唇瓣,瞧她惊得瞪直了眼,他轻笑出声,真是可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叶云岫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的笑容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炫得她睁不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头缓缓向她靠来。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叶云岫提醒自己,他不会对她温柔的笑,也不会主动靠近她,就是那晚他酒醒之后,他也是冷漠带着厌恶的对她说:我们离婚吧。
所以现在一定是幻觉。
叶云岫心跳如雷,几乎就要溺毙在这种充满奇特气息的氛围里,她手指狠狠地掐进掌心,她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说不定他真的吻了她之后,又会说出更羞辱她的话。
裴京越的手指揉着她的唇,真的好软,不知道咬起来是不是也这样软?他如是想着,竟有一股热气从心里炸开。
看着掌下清丽的小脸,他有些诧异,更多的是认命。头缓缓靠向她,想一尝她的滋味。
叶云岫呼吸一窒,他真的要吻她了,看着在眼前放大的俊脸,叶云岫突然用力一推,眼见裴京越被她这一推跌坐在椅子里,她急慌慌的拉开椅子,丢下一句“我头晕,我要回房躺躺”,便逃也似的飞奔上楼。
裴京越坐在椅子里,看着她见鬼般慌忙逃窜的背影,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她果真避他如洪水猛兽。
叶云岫奔回房,大力甩上门,她靠在墙壁上,心猛跳个不停,整个人似要虚脱了一般,慢慢往地上滑去,她终于成功杜绝了勾搭,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坐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她急忙站起来。愣了半晌,直到第二次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她才想起要开门,她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身穿白色休闲服的裴京越,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样子像极了大学生,清爽,阳光。
叶云岫有些诧异,他今天下午好像有一场重要的视讯会议,怎么穿成这样?“你……”她一出声,就发现嗓音干哑,她连忙清了清嗓子,又道:“你没去上班?我记得下午你好像有视讯会议要开。”
裴京越眉头一蹙,语气不善,“你这是在赶我去上班?”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叶云岫一直都知道他很难搞,连忙赔小心,“我昨天看了你的行程表,知道你下午有事……”
“会议取消了。”裴京越眉头舒展开来,她还知道要看他的行程表,也不是无药可救。“去梳洗一下,我们出门。”
嘎?!叶云岫惊讶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很反常,让她琢磨不透。平常他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今天怎么一点也不排斥跟她在一起了?“去哪?”
“问那么多做什么,不会把你卖了。”裴京越不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意有所指的道:“就你这样,卖得出去说不定还要倒贴本。”
叶云岫气炸了,她狠瞪了他一眼,想也没想,当着他的面甩上门,然后忿忿不平地进卫生间梳洗。走到浴室里,她才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自己昨晚穿的灰太狼睡衣乱七八糟的躺在盥洗台上,而身上穿着另一套比较成熟性感的睡衣。
她想起她昨晚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拿温毛巾给她擦身子,他的动作很温柔,教人格外舒心。当时她还以为是妈妈,竟没想到会是他。
想到这里,她又羞又窘,难怪刚才他的目光那么怪异。
梳洗完毕,她换了一套外出服,拉开门时,就见到裴京越倚在对面墙上,偏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莫名有些紧张,一手紧握门把,手心起了一层薄汗,“君烈,可以走了吗?”
裴京越闻声回头看她,她穿了一件白色花朵真丝复古连衣裙,外罩一件粉色小外套,脸上脂粉未施,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身上飘来淡淡的苹果清香,整个人显得很萌很可爱。
裴京越不由得看痴了,没想到女人的衣着除了性感与严谨外,还能有另一种娇俏的风格。
他的目光炙热灼人,叶云岫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轻声唤:“君烈……”
裴京越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倾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眼看她惊愕地瞠大眼,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小九,你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对吗?
车上,叶云岫偏头望向窗外,车窗上倒映着她心不在焉的容颜,其实她很想问裴京越吻她是什么意思,可是又怕他的答案会让自己承受不住,只能在心里胡乱猜测。
他对她有一点点动心吧,否则不可能吻她。
裴京越专注开车,时而瞥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叶云岫,从上车后到现在,她一直偏头看着窗外,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这样的姿态,令他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乍然而起的怒意,逼得他差点掉头回去。
叶云岫能感觉到旁边那两道冰冷含怒的目光,不由得僵直了背,心底深深涌起悲哀。总是这样,只要她在他身边,就是什么也不做,也能轻易挑起他的怒气。
她觉得很疲惫,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如果她答应离婚,他心底是不是会有一点点失落?“君烈,你跟六姐……是不是非彼此不可?”
裴京越瞥眼看她,挑了挑眉,沉声问:“如果是呢?”
闻言,叶云岫觉得心口窒闷,脸色又白了三分,她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裴京越,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说:“那我成全你们,我们……”
嘎吱一声,正匀速前行的跑车倏然煞住,车轮在地上摩擦出两条长长的辙痕。因为冲力,叶云岫整个人向前倾,还没稳住身子,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已经袭来。
裴京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压倒在车窗上,怒声道:“你这么好要成全我们?还是想跟韩非凡在一起?叶云岫,我告诉你,你给我死了这条心。我裴京越再怎么无能,也不会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
叶云岫被他压得上身骨骼生疼,她皱紧眉头,试图跟他讲道理,“我跟韩非凡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就算我们离婚,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不是那种关系?你当我是瞎子,他对你的企图除了你这个白痴,所有人都知道。”
裴京越是真的气惨了才会口不择言,想起那日看他们在车里亲吻,他就嫉妒得发狂。她是他的老婆,他亲一下她就跟被狼吻了,痛苦得半死。韩非凡亲她,她就乐得屁颠屁颠的。
叶云岫再好的脾气,也被裴京越气得跳脚。他有什么资格骂她白痴,他凭什么管她要跟谁在一起,他还不是跟六姐纠缠不清?“是,我就是要跟韩非凡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不是也想跟六姐在一起么?我成全你们,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我有什么资格管你?”裴京越眉毛都要气飞了,他气得臂膀上下起伏,看着那两瓣粉润的唇,他沉声说:“凭我是你的老公。”然后低下头,封住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