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镜把她放在床上,便去洗澡了。
贺朝露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听到浴室停了声音更紧张,把自己连人带头埋进被子里,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屏住了呼吸,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听到一阵轻笑,被子被轻轻掀开,“你不怕把自己闷死吗?”见她还没有睡着,正瞪着眼看着他,蒋明镜笑着说。
他说着躺下来把她圈入怀中,肘弯下她并不舒服,但贺朝露是怕他的,前日的疼痛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辗转在他怀里,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半晌,只听他冷冷道:“在动,睡不着,我们就做点其他事儿。”
吓得她立马不敢动了。
“蒋先生,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查我哥哥的事?”
蒋明镜平淡地说:“再查了,你现在知道什么?”
她没什么好隐瞒的,越让他知道,就能越早查明真相,便把之前遇到顾泽兰以及之后的事说了。
“我想如果能找到那个顾泽兰的硬盘,或许能通过它找到证据,只是我翻遍了哥哥的房子都没发现,顾泽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蒋明镜拍了拍她的头发,落下一吻,声音沉了些说:“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将来一定给你去寺里请个菩萨供奉,祝您长命百岁。”
蒋明镜轻笑一声,低头瞧见她放在胸前的手,满是老茧,并不像一个年轻女孩的手,更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的手,他握了上去,同那晚一样粗糙,让他并不满意,后来他便只捏她的手腕。
”你的手为什么会是这样?”
贺朝露抽回来,自己张开来,瞧了一眼,笑着说:“小的时候学佛雕,受了很多伤,手上的伤疤愈合了又伤,伤了又愈合,久而久之,就多了很多茧,每天握着各种凿刀、榔头、锯子,不长茧也很难。”
蒋明镜微眯着眼,问:“为什么会学佛雕,贺家好像从来没有人学这个?”
她垂眸:“嗯,是外公教我的,一开始是被迫,后面就渐渐喜欢上了,常常在工作室一呆就是十tຊ几个小时,这双手可是我辛劳的勋章。”
贺朝露想起那段刚入门的那段时光,满是艰辛,却也是欢喜居多,因为终于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也不用挨打。
蒋明镜低沉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那时候,大概几岁?”
“大概五岁。”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倒是能吃苦,怪不得总把菩萨挂在嘴边。”
聊了一会儿,她胆子大了些,便转头看着他问:“蒋先生,不信佛吗?”
蒋明镜摇了摇头:“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
贺朝露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这不是孙悟空的台词吗?”
蒋明镜摸了摸她的脸,笑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他放开她,从床上下来,淡然地回了句:“你先睡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便起身出了门。
贺朝露倒乐得他不在,翻了个身,想睡却迟迟没入睡,待在这样一尊大佛身边,她总是会多想一些,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会发生像帖子那样的事情,受到威胁。
另外一边,蒋明镜进了书房,便给董叔打去电话,把贺朝露的发现同董叔说了一遍。
“让人找到硬盘,找到后就把顾泽兰身边的人给撤了吧,陈家如果要做什么,不用拦着。”
董叔愣了一下,旋即说:“好的。另外已经敲打过陈家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动贺小姐。”
“嗯,那就好。”蒋明镜在黑暗中吸了一口烟,烟头在昏暗中忽明忽暗。
董叔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贺小姐一直都很急切知道真凶,想查明真相,我们现在证据都差不多了,真的要掩盖证据,不让她知道吗?”
蒋明镜语气冰冷,不容置喙:“她不用知道。”
……
隔天早晨,贺朝露醒来身边早就没有人了,只有塌陷的痕迹证明他来过。
她下了楼,赵姨说蒋明镜有事要处理一大早出去了,她发现他真的很忙,并没有像她想象的富人那般轻松。
赵姨倒是很贴心,许是看到昨天她没怎么吃早饭,今天一桌子竟都变成了中式早点,她只吃了一碗清粥和一杯豆浆。
吃过早餐后,便急匆匆赶去学校。
赵姨已经帮她安排好了司机。
“贺小姐,您好,我叫章全,以后负责您上下学的接送。”
“好,麻烦你了,今天我都有课,晚上6点再来接我吧。”
章全恭敬地对她说:“好的,贺小姐。”
等章全开到门口停车,贺朝露看着车子走远,才从不远处的亭子后走出来,重新叫了一辆出租车。
是的,她撒谎了,今天并没有课。
昨天白苏被抓走的时候,提及陈明远,她需要当面去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她不想让蒋明镜知道。
若不是蒋明镜阻止删帖威胁学校开除她,或许帖子的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他用此威胁她,哪怕她如今知道其他的事或许不是他所谓,她也不想原谅,她把这段关系定义为各取所需,只等蒋明镜厌弃她,到时间一拍两散,如此谁也不欠谁。
只是她不能一直坐等蒋明镜查出结果,她想她也没做什么,只是甩掉了蒋明镜派来跟踪他的人,就算知道了,她也只是想知道下白苏背后到底是什么故事,他应当也不会生气吧。
下午三点。
出租车停在看守所门口。
她昨天就查到白苏被关在这个看守所,等待被起诉,若是诽谤和敲诈罪成立,她余生或许会在监狱里度过。
三点十分,她坐在了白苏的对面。
白苏戴着手铐,倚靠在椅背上,自从她进入这个房间,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眼里只剩下生无可恋,全然没有了昨天的愤怒。
贺朝露拉开了面前的椅子,坐下,同她面对面,见她依旧低着头,便幽幽开口:“我昨晚仔细考虑了你说的话,才明白你说的意思,你以为我有了靠山,有富裕的生活,所以才嫉妒我,想要毁了我是吗?”
白苏依旧没说话。
她不着急,继续说:“你父母都是钢厂的下岗工人,做些早市小摊贩的生意,律师费对他们而言也是笔天价费用,那人送你的那些名牌包包衣服,我听说都被拿回去了,那些人还特意去宿舍拿的,对方还要告你敲诈,你想想你找的公益律师真的能帮你脱罪吗?你真的甘心被他们耍了一圈,最后身无分文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律师合同,移过去,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白苏,我可以帮你请律师,打官司。”
白苏听到这话,低垂的眼眸动了动,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倏然,她讥笑一声,换了个坐姿,“你不恨我吗?”
贺朝露直勾勾地盯着她说:“恨,当然恨,若不是你造谣的帖子,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更不会被逼到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但是比起恨你,我更恨你背后的人,他才是幕后主使对吧,听说大一的时候,你打工挣的钱都用来补贴你母亲的医药费了,你母亲为了救你如今花白了头,比起恨,我更可怜你,难道你不恨那人吗?”
“呵。”白苏轻蔑一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是谁啊?凭什么可怜我?”
贺朝露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白苏,是律师给她的。
白苏打开来一看,怔怔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到她的反应,贺朝露才敢确定她的猜想是正确的,“陈明远完全是在利用你,他玩了你睡了你,最终还联合老婆对付你,把你送进监狱,告你敲诈勒索,让你把他送你的钱一笔笔吐出来,空手套白狼,或许是他早就想好的,他保留了所有同你的金钱往来记录,他老婆保留了你威胁勒索她离婚的证据,你就这样甘心被他玩弄吗?”
白苏喃喃:“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说最爱我,离婚要和我在一起的,是他怂恿我发给他老婆信息的。”
贺朝露不知道为什么白苏会冒出这么天真的想法,云泥之别的两个人,跨越阶级是何其不容易,亦或是她只是个穷学生,根本斗不过这两个老谋深算的人,就像她斗不过蒋明镜。
她叹了一口气:“几个问题换十几年牢狱之灾很值得吧,你不想好好活着,看到陈明远受到报应吗?”
白苏擦了擦两颊的泪,眼中一片清明,仿佛瞬间有了斗志,她接过律师合同,慢慢卸下了严重的防备,把手中手肘从椅背上放了下来,缓缓道:“我同陈明远初识于一个夜场,那是我在夜场勤工俭学,远比在一般小店赚得多,只要能卖出去酒,就能赚提成。但有天,有个闹事的人拉着我就要去开房,我怎么挣扎都没用,我明明不坐台,但大家都对此冷眼旁观,只有包厢里的陈明远说了两句救了我 ,当时我看他就像是英雄似的,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虽然做着让人看不起的工作,但他和所有男人都不一样,非但不嫌弃我,反倒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我。后来,他总在周五来,说周五才能有难得放松,远离家里的母老虎,而我就成了他贴心的小蜜蜂,听他诉说烦恼。起初,我根本不敢奢望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混夜场的人都是人精,我一眼就看出来他那块百达翡丽表,是把我卖了都买不起的。后来他让我出台,我就答应了,我只想从他身上捞一些钱,补贴家用,赚笔快钱,可一夜之后,他看到了我的校牌,知道了我是州大学生,就提出了包养我。”
白苏顿了顿,落了泪,哽咽了片刻,“他说可怜我,想照顾我,每月给我三万,是我打工半年都赚不到的钱,从此我就辞了夜场的工作,好好跟他。他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了一套公寓,可自那之后,就不怎么来了,差不多一个月来一次,每次来也就是做那种事。直到有一次事后,我在床上看朋友圈时,他瞥到我同你的合照,那是大一我和你关系还不错时,拍的宿舍春游照,他突然对你有了兴趣,问起你。我说了你的坏话,他知道了我是你的室友,也很讨厌你,自那之后他就又对我好起来了,经常给我买包买衣服,希望我能在学校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本就讨厌你自然是愿意,又第一次感受到恃宠而骄,我以为那是爱情。当时,拍到你在礼堂后的照片,他希望我可以写帖子污蔑你,我写完他还找外面的笔手润色。我并不知道当时那辆车上的人是谁,但看车子一定非富即贵,所以怕得罪别人,也有过犹豫,可陈明远说一切后果他来承担,会保护我的,帖子的水军和爆料都是他提供我来发的,事后我看你一败涂地,焦头烂额,而且知道你会被开除,便向他提出了条件,让他同老婆离婚娶我,这是他让我做这件事时,我提出的条件。”
贺朝露听得tຊ头皮发麻,问:“贴子里爆料的我的私事,你也是从他身上知道的吗?”
白苏摇摇头:“不全是。早在他之前,我在一家私人会所做服务生,就见过你,那时我们大一,你平日里素面朝天,穿着朴素,可那日我却看你穿着华丽,穿着昂贵的香家的裙子,跟在一个男人后。我当时很震惊,想同你打招呼,也被人拦了下来,后来从别人口中得知你是江州市贺家的大小姐,我们明明一个大学一个宿舍,可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明媚耀眼,我要为之努力一生的东西你却能唾手可得,不用为生计发愁,哪怕是私生女也有哥哥护着,而我却像是生长在暗处的蝼蚁,整日提醒吊胆生怕自己生病连学费都付不起。你在人群中笑靥如花,而我却穿着服务生不合身的衣服对着你卑躬屈膝。自那以后,我疯狂地嫉妒你,只觉得这个社会不公,明明我这么努力,为什么最后也抵不过一个阶级。”
贺朝露问:“所以你是因为嫉妒我,才讨厌我,才想要毁了我?”
白苏没有回答,只抬头冲她无奈地笑了笑。
贺朝露便知晓了答案,她自嘲地笑了笑。
白苏低头看了眼手铐,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想来,也是报应,陈明远自我出事那天就没再接过我电话,我一停学,她老婆就来了学校。我有时会同他外出,他做的那些肮脏事儿我多少有些了解,就给他发了信息威胁,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起诉我敲诈。”她笑了笑:“可我......可我并没有想着要敲诈,我只想他能回到我身边,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明明是他出手相救,明明是他答应娶我,明明是他说我漂亮,为什么他给了我这样一个美梦......又亲自把梦弄碎了,为什么要骗我?”
贺朝露看着白苏只觉得可悲,一个要钱不要感情的女人,最终却因为感情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她的下场又给自己一个警醒,她与蒋明镜再也不能重走白苏的老路。
白苏泪眼朦胧看着贺朝露,半晌才露出一副顿悟的表情:“像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心呐,我可真傻……真傻……”
她把笔给白苏,“签了吧。”
白苏问:“你不担心吗?那个救了你的人也这么对你?”
她无声地笑了笑,白苏这样的人从来不懂不是只有她苦,旁人的生活也不是瞧上去那么顺遂的。
她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的人说:“陈明远想让你死,说是你死了,他才能太平,我不知道他和你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他做所有事都是为了对付你,你自己当心吧。”
她没转身,说了句:“谢谢。”
……
江州市的冬天,地上的落叶已经化作泥土,贺朝露沿着看守所外的马路沿路散步,灰蒙蒙的天气像是下雪的前兆,杨树早已完成了它今年的使命,露出光秃秃的身子,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却成了泛白的水蒸气。
这天气真冷啊。
她想起也是在这样的冬天,哥哥第一次带她去玩,去见他的朋友,可是她却融入不了。
在白苏看来她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小姐的那日,实际上,她被同一个房间的所有人排挤,被大家厌恶是私生女,被大家在私底下辱骂母亲是小三,是狐狸精,被圈子里的人孤立。
有时,人外表的光鲜并没有什么,世人总是先敬罗衫后敬人,一身衣裙足以判断一个人, 可他人又怎知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是否过得好呢?
那些令世人艳羡的东西,或许只是给外人看到的景象。
好在,后来被哥哥知道后,再也没带她去过这样的场所。
哥哥曾经说过,将来等她毕了业,等他赚更多的钱,就会带她离开,他想让她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受贺余成和施姨控制,离开东北,他永远都会支持她。
可她还没毕业,哥哥已经永远离开她了。
她边走边想白苏最后说的话,如果陈唯泽想让她死倒能解释,可陈明远同她并没有交集却想让她死,为的是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不让她查清哥哥意外死亡的真相吗?
只是她缺少证据,当时警察认定哥哥死于意外,由于证据链充足明确,就连施凤澜都笃定是意外,没有细查下去,现在想来却疑点重重,犯罪嫌疑人未经审判在看守所自杀,草草结案。
好在现在还有一个突破口:顾泽兰的U盘,只有了解事情的真相,或许能有证据留存。
她走了几百米,到一处咖啡店停下脚步,本想买杯咖啡,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正有一辆车在跟着她,她转头看到了熟悉的车牌。
车门被司机打开,是早上的章全,她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也是,蒋明镜身边的人哪有什么好人啊。
她走过去,蒋明镜正坐在车内,冷冷地说了句:“上来。”
他脸上似笑非笑,可她却害怕极了,两条腿就像被冻住了似的,他说过要听他的话,如果不听,她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总之,不是好事。
她有些心虚,毕竟来见白苏的事甩开了他的人,骗了他,可转念一想,突然发现,像他这样的人出手之前应当把事情调查一清二楚,他也应当很清楚论坛的事背后之人,他还让学校不删帖,开除她。
也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气愤,她没有进去,转身就跑。才跑了几步,就被保镖拦了下来,转头也被身后保镖挡住了去路。
她喘着粗气,感觉浑身冰冷,那种凉意不是冬天带来的,是他。
保镖退让到两边,男人从身后出来,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是冰冷的。
“贺朝露,你很不乖。”语气里带着些怒意。
他能出现在这里,很难不让人想象他一早就知道她的打算,就等着她自己走进圈套里,她只觉得细思极恐。
她有些气急败坏,往前走了两步质问:“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吗?”贺朝露直截了当地说:“白苏的事情和她背后的人,你查到了是陈明远。”
蒋明镜没有说话,但从他的样子看,已经是默认了。
“你一早就知道了是他害死了哥哥对不对?”她冷冷质问道。
蒋明镜看她冻得发抖,刚刚来的路上的气已经消解了大半了,他一手捏起她的下巴,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以你的能力能改变什么,能抵抗陈家吗?我说了,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先办法解决,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来见白苏?”
贺朝露挣脱开她,嗤笑一声,“你明知是陈明远干的,却为虎作伥,联合起来对付我,让学校开除我,我又为什么不能骗你,不来,我还不知道这个故事这么精彩。”
蒋明镜的大掌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替她拂去眼角的泪水,今天零下十度,她在室外已经吵吵闹闹很久了,情绪这么激动,身体恐怕也受不住,只想先把她带回去。
他拽着她往车上走,语气很沉却不容违抗:“跟我回去。”
而贺朝露刚刚那番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了,如他所说,她算什么,即便他骗了她,如今她也要靠着他找到证据。
她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哥哥走了,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一坐上,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她虽然知道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可当她意识到原来这次事,他从很早开始就规划,眼睁睁看着自己作为猎物一步步走投无路,她才明白她不过是他的玩物,嗜血的本性让他兴奋,他在享受追逐的过程。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恶心,心理的反应让她产生身体的反应,她一手抓着前座的靠背,弓着背干呕了起来。
蒋明镜看她这样心里莫名烦燥,想拍着她的背,让她好受一些,却被她一把推开。
蒋明镜的怒气已经快溢出来了,可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又拿她没办法,直到车子驶入景荣别墅,她都不让他碰她。
贺朝露蜷缩在角落里,似乎是睡着了。
蒋明镜无奈地笑了一声,心想脾气这么冲也不知道像谁。
他从另一侧门把她横抱下来,看她脸色煞白,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对迎上来的管家厉色道:“叫家庭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