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我们沈家的事,和县衙有什么关系?”
沈隆慢腾腾地从后方走上前来,带着十足的傲慢语气说。
“你不要以为和李瑭有点关系,就万事无忧了。他李瑭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七品县令而已。”
“那也比您这老秀才厉害。”
沈清云嘲讽了一句,毫不意外地看到沈隆脸气红了。
“就算县衙的人来了,你的摆脱不了嫌疑!他李瑭难不成还能当众徇私枉法包庇你?”
沈隆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走到沈琇的母亲小宋氏身后,怒斥了一句。
“哭什么?!她既是被人害死的,你就找仇人报仇去!”
小宋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脸,一双眼睛肿如核桃,却不敢看其他人。
“琇儿、琇儿你死的好惨……呜呜呜……”
沈清云一直注意着她。
若说沈琇死了,沈家谁最伤心,无异是小宋氏这个娘了。
可沈隆这么明显暗示,小宋氏却没有看向自己……是不是说明,小宋氏知道不可能是自己害死的沈琇?
换个角度去想……
她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沈清云眼神闪了闪,心中有了数。
沈隆和沈与父子二人还想再骂,其他族人都忍不住开口了。
“族长节哀……琇娘的死虽然突然,但和十七姑可没关系啊!”
“就是就是!十七姑也才刚到没多久。”
沈清云站在护院身后,挑眉看向沈隆。
“怎么?沈族长今天也要颠倒黑白,强行把我拉去沉塘吗?你就不怕沈家祠堂再起火?列为先祖可都看着呢!”
沈隆瞳孔缩了缩。
“你胡扯什么?我沈隆行的端做的正,有什么好怕的?你们这些人,都围在这儿做什么?走开走开!”
他挥舞着胳膊,把围观的族人都赶开了。
沈与抹ʝʂɠ着眼角开口说道:“爹,先把绣娘带回去安葬吧!”
沈隆眼珠一转,重重地哼了一声。
“绣娘被人害死,就算要闹大公堂,我也要把凶手揪出来,让她伏法!先叫人拉辆板车过来,把绣娘送到县衙去!”
沈清云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架势,显然是想把这罪名强行按在自己头上。
还是小看了沈隆这老东西!
没想到他这么恶毒。
不过,沈清云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反而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凉凉的笑。
“好啊!族长既然连沈家面子都不顾了,那索性大家都撕了脸面闹起来吧!谁怕谁啊!”
小宋氏呜咽了一声,忍不住抬起头来。
“爹,绣娘都死了,你还想毁了她的清白吗?爹,就算我求您,我求求您了……”
小宋氏哀切不断。
沈隆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反而抬手打了沈与肩膀一记。
“管好你媳妇!大庭广众,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沈与一脸为难,走过去把小宋氏拉了起来。
“如此不近人情的长辈,竟然是我沈家的族长,可是可悲可叹。人家女儿没了,做娘的哭都不能哭吗?沈琇难道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对自己亲生孙女都如此绝情冷漠,可想而知,对其他族人该多狠了。”
沈清云嗤了一声,视线一瞟,见不少人神情都触动了,紧接着话语一转。
“我们这些旁人看了都忍不住难过,你一个做祖父的,居然还想着用孙女的死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啧啧……沈族长,该不会人其实是你杀的,就为了嫁祸我吧?”
她一句句说得飞快,根本不给沈隆还嘴的机会。
话说完后,众人的神情再次一变,都用那种狐疑猜测的目光看向沈隆。
沈隆大怒。
“血口喷人!”
沈清云环顾四周,清泠泠的声音传了开去。
“人是谁杀的,想必只有他自己心中有数。我好心提醒一句,沈琇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挣扎反抗过的痕迹,很明显,杀她的是熟人。”
“她一个闺阁小娘子,平时鲜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中,大家可以想想,谁最有可能杀她呢?”
沈清云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缓缓说道。
众人的目光飘忽,下意识移向了沈隆。
沈隆张了张嘴,呆滞了几秒钟,一下子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只得恨恨地甩了甩袖,骂了句。
“荒谬!”
长房的其他人,也神色各异。
沈与像是傻了一样站在一旁低垂着头不吭声,小宋氏不哭了,眼神一动,忽地开口。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了琇儿!”
沈清云唰地转头看向她:难道说小宋氏要大义灭亲了?
不过,很可惜,小宋氏想的跟她并不一样。
小宋氏的一双眼睛中流露出强烈的恨意。
“姓楚的那个先生!肯定是他!他一直哄骗琇儿,为了钱财想让琇儿嫁给他,一计不成,又骗琇儿跟他私奔!定是琇儿不从,所以他恼羞成怒,把琇儿推下了河。我可怜的琇儿啊……”
她呜咽着又哭了起来。
沈清云有些失望。
昨天白玉从三更不到就在柳树巷子那儿盯着楚伯齐了,一晚上他都没离开过,肯定不是他干的。
再者说,昨天白日沈清云分明听到,私奔的主意是沈琇提出的,楚伯齐还犹豫呢,又怎么会突然杀人?
整件事当中,既有杀人动机,又有作案机会的,只有长房的几个人而已。
所以,小宋氏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说出私奔一事想害死楚伯齐泄愤呢?
沈清云眼睛微微一眯,紧紧盯着小宋氏,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但下一刻,沈与就跳了起来。
“贼子敢尔!你们还不快去把楚伯齐抓过来!”
他一喊,不少人呲溜一下蹿了出去。
楚家原本住在县里,因得了这份工作,楚伯齐搬到了沈家村,在族学附近的旧屋里住着。
一晚上没睡,浑浑噩噩地回到住处,楚伯齐一进门就倒在床上,满腹心酸和惆怅不知与谁说。
正困顿间,忽然一群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把他从床上拽下来,用绳子捆了起来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