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哦。
她是听吴妈说过,项家每个月都会举行家宴,是已经过世的项老爷子为了增强家族的凝聚力,强制规定执行的传统。项家人平时都忙,也是借着家宴的机会,让大家多走动。
可即便是这样,她心里却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项天朔看她有些愣神,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怎么样,想好没?回国之前把事办了。”
顾因脑子转了两秒,反应过来现在是又回到了该怎么处置庞知宜的话题。
其实,能怎么惩罚呢。
她说到底就是个宠物而已,现在最多是又添上个他手下员工的身份,她就算受再大的委屈,又能怎么处置A国大财阀的女儿呢。
她对自己的身份认得很清。
——算了吧,我又没真出什么事,让她闭门思过算了。
项天朔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太轻了,重新想。”
顾因微微皱眉,继续被迫头脑风暴,看着他又拿起了她的手指开始逐根把玩。
闭门思过不行。
可也不能太为难一个被家里人宠着多年的大小姐。不然得罪了庞家,项家在A国的合作就不是很好推进了。
许久,她终于想到了自己觉得还算说得过去的法子。
突然,男人站起身,在房间里寻摸了一会儿,翻出个什么东西,又走回床边,重新端起她的手。
顾因看清后,一阵僵硬。
指……指甲钳?!
他要为她剪指甲?!
项天朔未察觉她脸上的呆滞,已经开始认真修剪了起来。
房间里顿时寂静地只剩下他为她剪指甲的声音。
半晌,项天朔修剪完,又开始用指甲钳的另一侧帮她认真地磨平。
他每磨一下,她的心里都仿佛痒得难受,又夹杂着一丝丝说不出的异样。
又过了一会儿,项天朔仔细检查着她的指甲、他的成果,好似终于满意一般地丢掉指甲钳。顾因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项天朔并未发现她的不对,继续问道,“怎么说?”
顾因不露痕迹地吸了口气,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头绪,手语道——
我想了下,要不就把她也敲晕了在仓库里待上半天吧,以牙还牙,算是公平。
话落,顾因观察着项天朔,男人敛着长睫,脸上没什么情绪,看不出是不是赞成。
半晌,项天朔开口,声线低沉,“嗯。”
顾因暗暗松了口气,这事算是过去了吧。
“但半天不够。”
下一秒,项天朔已经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席渊,命人把庞知宜打晕,弄到那个仓库,一周内不准任何人见她,人不死就行。”
顾因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听着他37度的嘴里吐出这么冰冷的话。
一周……
在那个鬼地方,何况还是灾后现场,那位大小姐会疯的吧。
他项天朔还真是敢。
可事情闹得这么大,真的好么。
……
翌日中午。
项家。
项天朔走进主楼,刚踏进餐厅门口,一个瓷杯便朝着他直直地飞了过来,正好落在他的脚前,顿时碎了一地。
长长的餐桌上,项成雄落在主座,姜瑛紧挨着坐在他旁边,本在海外留学的项明斯这两周也正好归国休息,坐在姜瑛的一侧。
项成雄起身,手指着项天朔,一脸怒不可遏,“逆子!你还敢回来!”
项天朔不以为然,一边向他走去,一边轻笑着道,“这话说的,不是您让我回来的么?”
项成雄手撑着餐桌,怒瞪着项天朔,“项天朔!我让你去参加晚宴是为什么你不知道么!你敢为了个女人就给我大闹宴席,那么多名门贵族,你说软禁就软禁,竟然还敢用私刑!这事影响多大你到底知不知道!就连总统都来问上几句。你他妈不要脸面,我项家还要!”
项天朔静静地听着他的发飙,并不意外,脸上一片风轻云淡,反而让项成雄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更加恼怒,胸膛气地不停地起伏。
项明斯平时很少见到父亲动怒,整个人被震慑住,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一旁的姜瑛见项成雄如此震怒,眸光暗喜,起身一手扶着项成雄,一手抚上他的胸膛帮他顺着气,一开口则是慈母一般的可亲。
“成雄,你别太生气了。你也知道,天朔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孩子,向来不愿受礼仪规矩约束,要不先听听天朔怎么说。”
这话劝得很是高明,乍一听着像是求情,实则是在暗讽他项天朔从不按规矩行事,为所欲为。
项成雄一听,果然火气又上来了,“还说什么?他还有什么可说的?逆子,我就问你,软禁、鞭刑、动枪、掳走庞家小女儿,有哪一件是冤枉你的?你说!”
项天朔敛下双眸,对姜瑛的小把戏不屑一顾。
这毒妇向来是能拱火的。
老头子更是从来都不会站在这一边。
他早就习惯了。
他淡淡应道,“是我做的,如何?”
项成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抓起餐桌上的汤碗就照着项天朔的头扔了过去。
“砰!”
并不十分平整的碗底正中项天朔的眉尾,汤水顺着他的轮廓线往下流,混杂着一丝血迹。
项成雄并未注意到,转头冲着站在一旁的管家怒呵,“准备家法!”
管家应声,立刻转身,熟练地开始通知下人准备家法器具。
项天朔闻言冷笑,语气尽是讽刺,“呵,终于舍得进入主题了。”
叫他回来,不就是为了责罚他,彰显他项家主事人的威严么。
扯那么多做什么。
项天朔抬腿快步走出主楼门口,在台阶下倏地跪了下来。
烈日炎炎,毒辣的阳光照射着他脸庞的污渍和混杂的血迹,折射出略显狼狈的光亮。
项成雄等人站在台阶上,笼罩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管家带着家佣已准备好长鞭候在一旁。
项成雄看着跪地笔直的项天朔,眼底阴沉,冷冷开口,“开始!”
“啪!”
人高马大的家佣用力地将鞭子甩向空中蓄力,然后重重地落在项天朔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