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倒下的这一刻,刘兰心才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她能感觉到,有些粘稠潮湿的液体,从她的头上落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脸上终于表现出真切的恐惧。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嘴唇无力的颤动。
翠屏面无表情,将手里的石块扔到一旁,半蹲在她面前道:“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兰心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你怎么可以杀我?我还要见妹妹。”
翠屏冷笑了一下:“如果今日是我们常再来了,或许确实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但你碰见的是我!”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在宫内这么多年,见惯了捧高踩低,也受过了各种委屈。
江映柳为她出面那一日,翠屏就已经在心中做下承诺,往后要为常在扫清一切障碍。
刘兰心踩中了她的逆鳞,在过来的时候,翠屏就已经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送她上路。
地上的人像死鱼一般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没了气息。
翠屏伸手,将她张开的眼睛合上,把人拖到院中的枯井推了下去。
一切做完后,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在夜色的掩护下返回。
江映柳被赶出宫,最开心的莫过于后宫的这些嫔妃。
她们本就嫉恨江映柳得宠,现在少了这么一个人,哪怕皇上不去各姐妹的宫中,她们也总能有些幻想,想着自己有机会能够俘获皇上的心!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乾清宫内也并不安静。
李修喝了一下午的酒,醉醺醺的倒在床上。
但到了午夜,他梦魇的毛病又犯了。
睡梦之中,李修皱着眉,四肢时不时会突然抽动,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似乎十分痛苦,却无法挣脱。
寝宫内的烛火跳动,李修突然翻身而起,眼神一片猩红。
他看不清自己眼前有什么,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蒙着一层血红的阴影,心内的狂躁左右思绪,无法抑制嗜血的冲动,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李修抓起床边的长剑抽出,寒光乍现。
接着,他从床上一跃而下,用剑毫无章法的,劈砍着周围的一切,不过短短数秒,寝宫内便一片狼藉。
明德今夜在外值守,听着里面叮咣作响的声音,急的来回踱步,但一步也不敢踏入。
李修曾经下过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夜间进门,违令者斩!
心底的杀意和眼底的红光,随着发泄逐渐退去,李修恢复了清醒,气喘吁吁的低头看着手中长剑,随手将它扔在一旁。
和江映柳分开的第一日,他的梦魇就又犯了,而且比以前来的更加汹涌,就好似这些天,都被压抑狠了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李修攥紧拳头,狠狠锤在旁边的墙壁上。
他绝不允许自己,去依赖另外一个人,江映柳必须得在弘福寺,多待一段时间了!
半夜清醒,李修就再无法入眠了,他睁着眼睛熬到天亮,能不烦躁吗?
此时,翠屏已经坐上马车,等她也赶到寺庙时,江映柳已经结束了上午的早课,正提着院里的木桶去河边打水。
弘福寺内的每个僧人,每日都要重复这样的生活。
江映柳既是来这儿受惩罚,那自然要跟着一起。
她一路气喘吁吁,提着木桶回来时,里面的水也洒了一小半儿,在原地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翠屏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娘娘,这样的活儿怎么能让您来做呢?”
她拉起江映柳的手,上面已经被勒出了红印子,在宫内的日子,已经把皮肤给养娇了。
上面还扎进了不少细碎的小木刺,弄得整个皮肤,有一大片肿起来的小红点。
“娘娘,疼不疼?您就不能等我来再做吗?这样的粗活,您怎么能受得了?”
翠屏说话间便忍不住有些哽咽,眼眶中蕴满泪水。
“好啦,小丫头,哭什么哭,表现的这么夸张,不就是打点水嘛,一点都不疼,回去就没什么事儿做了,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好好休息。”
江映柳赶快安慰翠屏,心里暖暖的。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有人以心惦念着她。
剩下的路,翠屏说什么都不让江映柳动手,自己将水提回了院子里,在看到这辛苦的生活环境后,不免又有些心酸。
这里的日子苦寒,分来的炭数量少,烟还大,屋子里冷清清的。
“翠屏快来,你昨日应当已经见过了那位刘嬷嬷,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她对我下手的?”
江映柳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昨夜她仔细想过了,刘嬷嬷要靠着她脱身,除非疯了,否则不可能拉她下水,除非背后有人指使。
“刘嬷嬷怎么都不肯交代,只是我听他提起了妹妹,有可能是幕后之人,利用这个威胁了她!”
翠屏昨日很敏锐,捕捉到了她的一丝气音。
江映柳叹了口气,对刘嬷嬷的埋怨减了几分:“那也不能怪她,想必是当真走投无路了吧!”
翠屏听的一脸惊讶,她迟疑许久,才感叹似的说道:“娘娘,您可真善良。”
善良过头就是圣母,江映柳也不是毫无底线,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刘嬷嬷只不过是个下人。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她还将自己作为旁观者,只想攻略李修,并不想卷的太深!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这次是我考虑的不够!”江映柳笑了一下,不沉溺于自己的失败。
“娘娘说的有道理。”翠屏点了点头:“我先为娘娘生火吧,这屋子还是太冷了。”
江映柳讪讪的点点头,她昨天自己尝试过,但弄得整个屋子全都是烟,害怕出什么意外,只好放弃。
如今有了翠屏,动作比她利落好几倍,很轻易的就生起了一团火,将满屋的冷气暂时逼退。
“太好了,要是你再不来的话,今天还得再挨一天冻。”江映柳站在炉火旁烤着,脸上的表情美滋滋的。
她们出宫带的东西不多,如今也只能凑合着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