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沐清菡心脏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握住她的心脏，只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个疼痛。
她疼到昏厥。
次日醒来，她发觉屋内所有的喜庆红色都没了。
这时，屋外传来小丫鬟的低声议论——
“珍珍小姐一句不喜欢，夫人和公子就命人连夜撤掉红绸，整个京城都知清菡小姐和风世子要成亲，闹了这一出，外头还不知道怎么传清菡小姐呢。”
“明明是圣旨赐婚，当初全天下的女人的羡慕……如今却成了彻底的笑话。”
“那有什么法子，清菡小姐到底没有侯府血脉，哪里争得过珍珍小姐？更何况，风世子还亲自出面，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取消了婚礼，到底是村姑，就没有嫁入高门的命……”
越听，沐清菡越难受。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议论声消失，不久，便见穿着一身草绿色衣袍的风袭野走了进来。
草绿色，风袭野曾经嫌弃稚嫩，不爱穿，但却是沐珍珍最爱的颜色。
她一动不动望着，大约是视线太直白，风袭野不自在咳了一声：“清菡，让你久等了，抱歉……”
沐清菡站起身，以为他要解释一番取消婚礼之事，可他却径自拿起架子上的喜娘礼服。
脚步一顿，她不安问：“你拿婚服做什么？”
风袭野回答的语调很温柔，说出的话却如利刃——
“珍珍说昨日昏迷中扰了婚礼，很是抱歉，她没见到你穿婚服的模样，就想瞧瞧你的婚服，弥补遗憾。”
言罢，他拿着衣服就要离开。
沐清菡只觉如哽在喉，压制着心底情绪，拉住他：“我的婚服你拿去给沐珍珍，你是如何想的？”
“圣旨赐婚，你说取消就取消，毫不顾忌我会不会遭人耻笑，是不是沐珍珍想要嫁给你，你也马上会娶她？”
绷着情绪，她整个人都在颤。
可风袭野转身，看她的目光像是她在无理取闹：“只是一件婚服而已，清菡，你真的想多了。”
“珍珍在外飘零了十五年，饱受病痛折磨，我多照顾她一分，你在侯府也更能站稳脚跟，不是吗？”
“你冷静一下，我晚点再来看你。”
说完，男人就大步离开。
这次，望着他的背影，沐清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话说的含蓄，可一字一句都在说——
沐清菡，你占了沐珍珍侯府小姐的身份，你欠她！
可她都为了救沐珍珍，快要死了啊……
都要死了，还在乎什么能不能站稳脚跟？
更何况，逼她救沐珍珍那天，她曾跪在佛祖面前问：“我以命换命救了沐珍珍，欠她的可不可以算还清？”
“当然！”
父亲，母亲，哥哥……侯府所有人都答得好好的，他们还给她写了一份‘偿清承诺书’。
现在为什么又要来抢她的夫君？
她让够了，临死前……想争一回。
沐清菡找出‘承诺书’，一步一步朝着沐珍珍院落走去。
“呜呜——”
寒风呼啸，裹着几片雪花飘进屋檐。
这场雪，像极了她第一次被取心头血的那天。
取血后，她昏迷了足足三天三夜，醒来时，她被风袭野抱在怀里。
原来他听说她病重，连夜从江南赶了回来，都没回府就来见她，一直守着她。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一定不让你这样疼了……”
她信了。
她以为，他总归和侯府的人不一样。
他对她的爱，很纯粹，只是爱她这个人。
可现在……
沐清菡身体突然升起一阵钻进骨子里的疼痛。
她忍着痛，穿过后花园，却看见凉亭内，原本病得快要死的沐珍珍和风袭野亲密抱在一起。
“袭野哥哥，若是我没有清菡姐姐弄错，如果我从小在侯府锦衣玉食长大，你是不是会喜欢我，会娶我？”
沐清菡愣在原地，她秉着呼吸，死死盯着那个曾说此生非她不娶的男人。
却听到他回答——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