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一辆军卡驶过混杂着白雪的泥泞道路,蓝天白云下,清晰可见的雪山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工笔画,潜藏着一丝神秘和圣洁。
但江时延无暇欣赏这些美景,打从火车驶入西藏后,他就开始有高原反应。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车里艰难地喘着气。
许云溪坐在他身边,只能干着急地叫着:“你慢点呼吸,慢点啊。”
没有办法,江时延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高原反应比常人更加严重。
来接人的排长王前进见他脸色异常难看,不由担心起来:“江营长,还有五公里就是驻地的医院,你先去休息,吸吸氧吧。”
江时延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我没事。”
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氧气何其珍贵,而且他要在这儿待几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吸氧,否则依赖上吸氧,他还不如回去。
看着江时延眉眼中的倔强,许云溪叹了口气:“这才到半山腰,你逞什么强啊……”
而王前进语气突然戴上遗憾:“当初许医生来这儿的时候也这样,怎么劝她都不肯休息吸氧,硬是撑到了驻地才倒下。”
江时延眸光一滞,那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好像强烈了许多。
忍着心头的不适,他低眉道:“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不听话。”
许云溪听着,嘟囔了一句:“你不也一样吗?”
王前进倒是愣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了句:“许医生说她有个做营长还姓江的哥哥,是你啊?”
江时延神色微凝,点点头,承认了身为许云溪‘哥哥’的身份。
王前进一时无语凝噎,低头叹了口气。
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许云溪心绪也惆怅了些,她并不想再把两人的关系复杂化,反正这里的人也不了解他们……
因为江时延情况不太好,王前进还是让人把车开进驻地医院。
来这里看病的除了受伤比较严重的戍边战士,就是一些在这儿生活的牧民,所以不大的医院也很安静。
从进入医院开始,江时延的心就好像揪成了一团,隐隐作痛。
许司令说过,许云溪就是在这儿去世的……
病房里,王前进和医生好说歹说才让江时延吸了会儿氧。
许云溪环许四周,只觉自己好像又活了一次,来到了这个才爱上不久的地方。
忽然,病房外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不由怔住。
那是个五六岁的藏族小女孩,是她临死前救下的卓玛。
如今,孩子皮肤有些黑,两颊红的像苹果,穿着厚厚的深红色大襟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编着两条细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雪水般清澈。
只是……
许云溪瞳孔微缩,清晰地看到卓玛的目光竟然在自己身上!
她能看见自己!?
没等许云溪反应,江时延也发现了小女孩,他看过去,放软了以往凛冽的眼神:“你是谁?”
卓玛‘哒哒哒’地跑到病床边回答:“扎西卓玛,军人叔叔,你可以叫我卓玛。”
江时延并不擅长应对孩子,正当他苦恼该说什么时,扎西卓玛却看着病床另一边问道:“云溪姐姐你为什么穿那么少,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