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弟呀,你大哥说的也是,我瞧着那丫头是个好的,此次她可能也真是为了账目清晰,你就不要跟一个晚辈计较。”
“她也刚过门,还年轻有什么做得不妥之处,你做长辈的多担待些,若是真有什么错处,你同我说,我这个做婆母的代她向你赔罪。”
人家出钱给自己儿子平了事,以后还要出钱养着他们一大家子,她这个做婆母的不好在瞧人家不顺眼,总要护着些的。
“大嫂你....”
“是是是,大嫂说的是,是庭纬吃酒吃糊涂了,都是一家人,理当互敬互爱的。”萧庭纬的妻子武氏一把拽住了还要说话的萧庭纬。
她原本是觉得不公的。
顾北初一个商贾之女的黄毛丫头进门,就拿了掌家权。
她进侯府多年,还从未得过掌家权,让她心中非常地不舒服,所以在丈夫出言刁难的顾北初的时候,她是全然看戏的。
但经大伯哥一说,她立马反应过来了。
侯府的家底已经空了。
可她膝下还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呢,那将来婚嫁可都是要花钱的。
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娘家是个六品小官,陪嫁可都没多少银钱,这些年也花费了不少,若想要儿子女儿婚事体面,可都靠着这位商贾之女的财神爷呢。
可是得罪不起。
再瞧老四两口子,平日最数老四媳妇最尖,从顾北初进门一直顶着个笑脸,明显已经想到了此处,不愿意得罪人,就是她丈夫是个傻的,蠢的。
将人家得罪了干净。
“我何时吃酒了,你这个妇人懂什么?”
“闭嘴。”
武氏的一声吼,让萧庭纬愣住了。
平日这个妻子向来低声下气,今日居然敢当众吼他,吃错药了。
武氏吼完之后,起身对着穆婉芝欠了欠身:“大嫂,庭纬吃醉了酒,弟媳就先扶他回去休息了,您跟大哥也早些歇息。”
说着便将靠在椅子上,一脸怒火的萧庭纬拽着出了正堂,那力气之大,仿佛要将萧庭纬撕开了一般。
手还在他的腋下死死地拧着他胳膊的嫩肉,还在耳边威胁道:“你若敢发疯,我便带着儿子女儿回娘家去,你就自己跟你那几个姨娘过吧。”
刚要发作的萧庭纬立马老实了,不是因为他多爱武氏。
而是因为武氏的娘家如今得了势。
曾经的六品小官已经升至四品,就因为这个,他在外行走都被人高看了一眼。
等二人回了自己的院子,萧庭纬感觉自己腋下的肉都快被拧下来了,赶紧挥开武氏。
“你疯魔了不成,今日居然敢如此待我?”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我告诉你萧庭纬,我早就受够你了,如今侯府的富贵荣华权势,早已颠覆,我娘家如今势大,若非顾念过年夫妻情分,我早就想收拾你了。”
“你,,你想反了不成,我告诉你,我大哥有了银钱,只要填上亏空,我侯府还跟从前一样,你如此对我,就不怕一纸休书,休了你?”
“你休吧。”
武氏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这日子她早过得够够的了。
贪吃好色,人过半百一事无成,他旁人送给他大哥的美妾,他大哥不要,全都进了他的后院。
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一忍就是十多年。
这几日瞧着顾北初,全然不在意宴之,还以自身条件,在这侯府为自己争取利益与话语权的样子。
她是羡慕的。
她就是太软弱了,让这个无能的男人欺辱了一辈子。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萧庭纬一瞧武氏落了泪,成亲多年,也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别扭着上前:“你拧我,你还哭起来了?”
“你个王八羔子,想当初我也是能在这京城中称得上一句才女,也是百家求,千家问的,可你仗着是侯府的二公子,以权压人,让我父亲点了头嫁给你。”
“可你成婚后,便对我呼之来唤之去,小妾抬了一个又一个,即使这样,你还嫌不够,还去外面拈花惹草,养外室,我忍气吞声十几年,你居然还要休了我?”
“你休吧,休吧,趁早休了我,我也能过几日舒心的日子,免得在这侯府担惊受怕,还要因你愚蠢到处得罪人。”
武氏一口气说出心中多年不满。
对萧庭纬也是死了心。
这些年,她寻花问柳,养外室,还用她的钱,她不给拿钱,就出去赊欠着,最后还要她去求大嫂,让府中出钱结账,做妻子做到这个份上,她觉得已经算是贤良淑德的。
他还要休了她。
快休吧,她还不想伺候了。
见武氏真的生了气,萧庭纬也自知理亏,低了头,上前梗着脸哄道:“是我口不择言,你消消气,我就是一时嘴快,咱们都多大年岁了,还提什么休不休的,你也别生气了。”
见萧庭纬服软,武氏冷哼一声。
“你今天去林姨娘那吧,我没心情服侍你。”
说完,也不给萧庭纬说话的机会,对着门外喊道:“长征,带你家主子去林姨娘那。”
萧庭纬本来还要再争取一下,哄哄武氏,可是瞧着门口站着的长征又拉不下脸来,便一甩袖带着长征去了林姨娘的房间。
她不是让他去林姨娘那吗?他就去,有她后悔的时候。
等人走后,武氏身边的陪嫁嬷嬷,赵嬷嬷上前递上一杯茶水给武氏:“夫人,二老爷明显不想走,您又何必赶他出去?”
“不赶心也不在我这,留他何用?我在侯府又不指望他养家,何必给他赔笑脸?”
她有儿有女的,只要婆母在世,她跟儿女就不至于饿死街头。
何必勉强自己给一个没心没肺的狗男人赔笑脸?
“明日去将我娘家哥哥,几年前送来的百年老参找出来。”
“夫人不是说将来要给大小姐当做陪嫁吗?怎么要找出来?”
“他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了人,咱们总要去赔罪的。”
武氏心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人,想着都眼睛疼。
“夫人,这百年老参,是否太过珍贵了?”
一个商贾之女,即使现在有了掌家权,今后侯府掌家的是谁还说不准,在赵嬷嬷看来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巴结。
“你知道什么?将来我的宴清,宴南, 宴语都是指着她来操办的,若是得罪狠了,岂非是要三个苦命的孩子受过?”
“你没瞧见吗?那丫头虽出身商贾,可那一身的本事,可是旁人不及的,这掌家权落在她手里,断没有交出来的可能。”
“会吗?老夫人也不能允许吧?”赵嬷嬷不信,一个商家女还能斗过老谋深算的老夫人。
“会吗?我敢说,不仅会,老夫人还会求着她管家。”
今日瞧着萧宴之一副顺从的模样跟在顾北初的身后,她便已经有了猜测。
他们这些侯府的人,是斗不过她的,或者她都不将他们当做对手放在眼里。
蘅芜苑。
“小姐,账目已经查清楚了,除了刚交出去的五十八万九千六百两之外,还欠了城中各家商户,合计 一万五千余两,其中烟花楼二爷所欠数大头,七千多两。”
“还欠,咱们布庄,酒楼,点心铺差不多五千多两。”
顾北初听完有些诧异:“侯府的支出这么大吗?”
“侯爷的年俸,壹万四千两,禄米八十四石。”
“腊赐有一万两,禄米五十石,但按照账本上的记载,基本上每年的腊赐下来,便是结清欠银所用,今年开支小一些,皆因今年户部清查之事,若是往年,开支还会更大一些。”
“知道了。”
“马上要年节了,明日,你便告诉管家,让有欠银的来府中结账吧。”
“还有,府中的下人,有无拖欠月钱?”顾北初问道。
“有。”
“据账房所说,府中无论是签下死契的还是身契的,都已经拖欠了近五个月。”
听完顾北初皱起了眉头,要知道府中的奴仆大多都是都是清白人家买来的,抑或是雇来的,现有律法,不得虐待随意打杀奴仆,亦不能苛待奴仆,若是被传出去,就是苛待下人,那可是触犯了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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