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奕被判抄家流放,保皇党这局胜得漂亮,但若无沈鸢和陆之景,恐怕也不会如此。
按理来说,皇帝应当赐些东西给他们,可赐官吧,陆之景不要。银钱珠宝,前线正在打仗,国库空虚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来。
幸得宁王在城郊有座别苑,便作为奖赏给了陆之景,陆之景见住处清静,适宜养伤,遂带着沈鸢一同搬去。
小鸢刚歇,沈鸢端着汤药走在池边,远远听见两个侍女议论:
“听说吴将军正在前线奋力抗敌,想来应不至于让那些敌军破关而入吧。”
“你说的也是,我们走吧,总管还等着呢。”
沈鸢的脚步停滞,这些日子她照顾陆之景,倒鲜少留意外面的消息,听方才那些侍女的谈话,看来战局很是危急……
推门进去,陆之景不知在做些什么,靠在书案旁边写写画画。
“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她将药罐放在桌子上,盛出滚热的药汤来,端着朝陆之景走去。
陆之景接过药汤,拉着沈鸢坐下:“想再去一次藏玉楼吗?”
沈鸢目光讶异。
好端端的,他突然提藏玉楼是为何?
“那地方,有好有坏,去与不去我并不在意。”
“可我们最初遇见是在藏玉楼,那地方对我而言,意义非凡,就当你陪我去,如何?”陆之景表情诚挚,沈鸢竟有些不忍拒绝他。
“好……好吧。”
毕竟如今他伤还未好,陪他去一趟,也无妨。
马车徐徐停在藏玉楼前。
藏玉楼临水而建,楼高三层,是凤阳第一青楼,也是名人雅士、高官贵族最爱来的地方,只因它——不俗。
藏玉楼四大名妓——文、舞、智、乐。一手丹青绝天下,一步裙旋倾万城,一点谋思无来者,一曲琵琶天人惊。
无一不显示其特别之处。
“文娘的一手丹青继承东坡风格,有不世之才,最终却也只沦为高官妾室。”得知姐妹归属,沈鸢不由一阵喟叹。
陆之景走在前,吩咐小厮将他觅得的琵琶送上:“你的琵琶也许就未在人前显露了,今日客满,可要露一手?”
沈鸢看着那完美无瑕的琵琶,心中却一阵熨烫。
难为他,费尽功夫只让她在这舞台上,再留下一曲。
“若有施雨的琵琶开场,何愁我这藏玉楼生意不继?”王妈妈也扭着腰肢走来,劝道。
沈鸢笑意嫣然,接过琵琶:“那我便,再奏一曲。”
沈鸢坐在锦绣装裹的高台上,怀抱琵琶。铮铮弦音似塞外马蹄,急促的前奏响起,便有人吆喝一声:“十面埋伏。”
忽而,声音一缓,如素纱裹刀剑,时柔时紧,台下有人应和唱起《霸王别姬》。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沈鸢却兀自下台,不见踪迹。
胭脂河畔,一盏盏河灯漂浮在水面上,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年初见。
只是少了欲强娶她的地痞流氓,少了陆之景的牵手逃离。
“陆之景,若我不是妓子,你当年,可还会欺辱于我?”她忽地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