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干,酒过回肠。
一杯烈酒下肚,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可元卫屹面上神情却毫无变化,仿佛早已习惯。
白玉杯价值千金,桌上珍馐皆是御赐。
经年过去,曾经被人嗤笑为野种的少年,如今早已成了手握大权的相国大人。
可他身边却再无一个会傻傻护着他的女子了。元卫屹冷嘲一笑。
他又是—杯酒下肚,让那剧烈的酒烧着他的心肠。
晚风吹拂着湖面,也吹冷他被烈酒灼烧的心,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低首上前。
“大人,独自饮酒无趣,夫人在屋中备下酒菜,等您一叙。”
他玩弄着手中白玉杯,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他冷笑一声,那丫鬟就吓得趴在了地上。
元卫屹瞥她一眼,清冷声音传来,“你去告诉秦幼菱,我没要她的命已经算是仁慈,别的,她想都不要想。”
屋中,秦幼菱一听丫鬟的话,就摔了桌上的杯盘。
那酒杯砸在丫鬟的额上,立时流出血来。
“凭什么!我不过是杀了个屠夫的女儿而已,他已经害得我父亲下狱,家中权势尽失,如今我不过是想他过来看我一眼罢了!他也不愿!”
那丫鬟深深地伏在地上,浑身吓得瑟瑟发抖,却半句话也不敢说。
等秦幼菱骂累了,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外头那开得正好的灼灼桃花,眸色微凉。
“南苑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丫鬟立即回道:“念玉姑娘尚未歇下,应该是在等大人过去。”
夜色又沉又凉,半晌,才听得秦幼菱冷笑道。
“不过是个舞姬,除了有双像那女人的眼睛她还有什么!迟早有—天他玩腻了,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蹦哒!”
眸中的不甘出卖了秦幼菱,她是恨,可也是真的爱他。
“罢了,歇了吧。”
反正元卫屹也是不会来的。
自戚绾死后,元卫屹再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南苑,念玉给元卫屹又满上一杯酒。
她的脸上蒙着白色的面巾,就跟戚绾蒙着面时的模样一样。
而她那双眸子熠熠闪光,看向元卫屹的时候,里面带着的浅浅眷恋和秋水温柔,果真像极了曾经的戚绾。
念玉却不满足于这些,她可不止一双眸子好看。
她看着百无聊赖的元卫屹,他虽然日日来她这里,可却除了让她斟酒,却从来都不碰她。
她谋划许久,心中想着今日怎么也要成事才行。
“大人,您可还从未见过念玉面纱下的模”
她十分自信,只要见了她的模样,还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心的。
说着,她便抬起纤纤玉手,那垂眸浅笑的模样仿佛锤炼过千遍百遍,要去摘下仙子的最后一层面少。
却在这时,元卫屹抓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容拒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看过来,里面的冰冷看得念玉浑身一颤,她的手腕被掐得生疼。
“……”
元卫屹一点点拉开她的手,看着她那张带着面巾的脸,此时那张肖似戚绾的眸子中却满是震惊和惊恐。
“你以为,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伸手,在念玉的眼角轻轻一捻,她的眼角便红了,很是委屈的模样。
元卫屹脸上的神情便立时温柔起来。他又想起了戚绾。
清晨,京城南城门。
刚刚下过一阵春雨,雨后斜阳从厚厚的戚层中露出来。
元卫屹站在城门之上,沉着脸的模样谁也看不秀。
不远处攻打南诏的大军浩浩荡荡班师回朝,他们的旌旗上写着—个大大的赵字,是镇国大将军赵戚天所领将士。
元卫屹下了城楼,远远地,就看见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赵戚天大将军,还有他身边的一个女子。
听闻赵戚天在外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孙女,还向皇上给她的女儿请封了郡主。
在看见那女子的一刻,元卫屹脚步一顿。那张令人猜不透的脸上居然出现了震惊!
“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