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慕歌的一字一句,落在隗玄羽耳朵里就像针扎一般。
在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却不在。
他将自己tຊ关在佛堂,两耳不闻窗外事,觉得自己犯下大错,想要求得佛祖原谅。
可说到底,他所求的其实是心安。
然而心不在庙堂,他便是再念一千遍、一万遍经文,也是无用。
隗玄羽看着俞慕歌,那些被他强压在心底最深处角落、已经渗入骨髓的思念,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阿慕,我是来找你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重复这句话。
这是他下山的目的,是决定还俗的原因。
然而俞慕歌回望着他,那双过去曾有无数爱意的漆黑眼眸,却没因为他的话泛起一丝波澜。
那样凉淡,那样平静。
隗玄羽心底突然浮上一个他不能接受的念头——
“阿慕……”
话没说完,俞慕歌开口淡淡打断了他:“你来找孤做什么?”
做什么?
他来找她能做什么?无非是想与她重归于好,想与她敞开心扉,想把之前的种种误会都给说清楚。
可是隗玄羽说不出口。
一年前,俞慕歌为了与他在一起,已经做了一切。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给推开。
如今她放下了与他的过去,他怎么能仅凭一句话就让俞慕歌回心转意?
这不公平。
更何况她现在口口声声说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还有了一个孩子。
隗玄羽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块石头给堵住:“那位仲将军……是陛下的面首吗?”
面首。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俞慕歌会有面首。
他希望俞慕歌可以说“不是”。
俞慕歌静静看着他,半晌,大殿上响起她近乎冷漠的声音:“不是。”
隗玄羽猛然抬起头。
然而那股欣喜还没来得及爬上心头,俞慕歌红唇再启:“他有自己的志向,所以孤允他做了大将军,而在孤需要他的时候,他便会进宫来,做孤的面首。”
隗玄羽心口传来持续不断的钝疼。
俞慕歌那样在意那个仲泽鹏!
按律法,面首只能在后宫待着,既不能出现在前朝,也不能参与朝堂上的事情。
可俞慕歌却允许仲泽鹏做了将军。
隗玄羽还是不信。
或许俞慕歌是骗他的。
那孩子出生的时间……怎么会那么恰好?
隗玄羽掩在袖中的手用力攥紧:“敢问陛下那日离开寺庙,是何时与仲将军相遇,又是何时怀上孩子的?”
他直直望着俞慕歌的眼睛。
不想俞慕歌却说:“什么寺庙?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孤出城祈福,半路遇上山贼,危机时刻是仲泽鹏待人将孤救下。本打算就此回京,但孤伤势很重,仲泽鹏照顾孤,孤与他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于是情不自禁。”
“再后来孤知晓自己怀孕,休养整整十月诞下孩子才回到京城。”
“不料孤的弟弟得了重病,临死前他将皇位托付给我。”
她一字一句慢慢说完,眼中丝毫没有心虚:“孤从来没去过寺庙,是你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