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魏时同以贺州参军的身份,同周道山谈和,但不能归还杨仙镇。
谢绮言出必行,果真杀了谢氏父子。
魏时同阅过信,心绪泛起波澜,谢绮当时说待自己削藩,所言非虚,白纸黑字,寥寥几笔道尽紫云城中发生的一切,料峭寒风掀起轻薄的信纸,魏时同将信捧在手里,不禁回忆与谢绮相处的这段日子,谢绮关于局势的判断,每一次都准确的可怕,而手刃父兄的决断,似乎从她救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定了。
而这些足以见得谢绮野心。
弑父杀兄,天理难容,只是不知她做决定时,是否犹豫过。
魏时同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天子城中的帝王遗弃了自己,但贺州的谢绮需要他。
如今谢绮握住了贺州大权,如今他无法辅佐地方,但说不定,自己可以塑造出一位枭雄。
“她果然没死,我就知道。”
魏时同吓了一跳,瞥见身边的江tຊ银廓凑了过来,只见她忽而一笑,除了庆幸谢绮还活着,并没像自己一样,蔓延出其他念头。
“你什么时候启程?”江银廓望着他。
魏时同想了想,至少要等紫云城谈和的信件到达瀛洲逐鹿城,周道山给了答复,他才能进瀛洲吧。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守住杨仙镇,毕竟贺州能偷袭杨仙镇,瀛洲也可以。
魏时同叹了口气,水汽在空中弥漫开,他指着摞成半人高的断木问她:“还劈吗?”
江银廓敲了敲他的胸膛,魏时同并没有晃动,也没有后退。
他劈柴确实没有偷懒。
重伤之下能恢复成这样,已经算很快了。
江银廓收回手,“不用再劈了,谋士也不好一直在镇将府当樵夫。”
当夜,盖着节度使官印的文书送到镇将府,流放的罪臣摇身一变,成了藩镇的参军。
魏时同不禁有些感慨,果然是命运无常。
他不知郑孟归结局如何,信中谢绮并没有交代,但魏时同大概能想到结局,不是死了就是扣押,毕竟随着文书一同到达的,还有郑孟归的兵符。
在等待周道山回信的日子,魏时同加强杨仙镇的守卫,保障了镇中生活,避免二次暴乱。
可还是难免冲突。
驻扎杨仙镇的士兵,毕竟都是郑孟归的部下,有忠心之人认为郑孟归效忠谢镇,凶多吉少,于是在军中煽动暴乱。
幸好魏时同提前请了江银廓调人,一千漕工增援之下,事情才算平息。
等发动叛乱的头领被人擒住,魏时同抽出身边士兵的军刀,提刀便要斩对方头颅 ,被江银廓拦腰抱住。
可魏时同的眼中并没有愤怒,他望向江银廓,只说若不见血,难服众人。
江银廓依然死死摁住刀 ,凝声低问:“谢绮刚做节度使,有人不服是必然,都杀光就能服众?”
总会有不惧死亡的人。
魏时同半晌才松开手,江银廓将刀夺下。
“我想同他说句话。”
魏时同让开路,江银廓走向叛将,橘红火光映衬叛将面容,对方的脸上有怒火燃烧,斜长的伤疤贯穿脸庞。
江银廓走到他身边问,可有消息,说郑孟归死了?
叛将猛然抬头,拔高声调,中气十足:“兵符已在你们手中,还有什么可说?”
话音未落,江银廓一掌抽过去,正中叛将右脸,叛将险些闪了舌头。
江银廓冷眼相对:“魏大人不许我杀你,但没说不许我抽你,你为郑孟归报仇,却不知郑孟归生死,杨仙镇内斗一出,镇上百姓又要遭殃,张玉书豁出脸来求得安生,不能让你搅了,你若再有歪心,且问问我这个杨仙镇百姓,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