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阿姨,东西送到了,我马上就回家,弟弟一个人在家,他不会tຊ做饭。”
林簌簌后退摆手,心里不住的打着鼓。
阿姨还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花园后的别墅门又开了。
“是小郑的女儿吗?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
林簌簌越过阿姨肩头朝后望去,只见一优雅知性的中年女子,身着墨蓝色旗袍,披着浅色披肩,款款走来。
花园小径石路蜿蜒,中年女子挂着淡淡的笑意。
从眉眼间不难察出,想来这就是郁晚寒的妈妈。
停在门口,柔声问:“林簌簌是吗?”
雨后阳光明媚,映衬出中年妇女的不俗气质,从她从门口走到这里,始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林簌簌点头。
有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母亲,郁晚寒究竟是怎么长成那样的?
“你在肃州借读的事情还是我搭桥牵线的,到现在还没见过你,快进来我们好好聊聊。”
郁妈妈一边说一边像搂女儿似的搂着她往别墅里走。
“长的真漂亮,白白净净的,听说上个学期还考了第一是吗?”
林簌簌僵硬点头。
郁妈妈笑着夸赞,“真棒!”
郁妈妈的盛情邀约,让她有些恍惚。
曾经她在脑海里幻想了很多郁晚寒妈妈的形象,有强势的、独立的、霸道的、冷漠的,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郁晚寒那坏货。
打死她都没想到,郁妈妈竟然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
林簌簌又紧张又尴尬。
“来,换上这双鞋,刚才小郑说你要来送东西,我特意赶紧让人买了送来。我们家倒是有女孩子穿的拖鞋,可那是月月穿过的,不好给你穿旧的。”
郁妈妈温柔的在她耳边说话。
换了鞋,走出玄关,豪华宽敞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欧式沙发、羊绒地毯、挑高客厅、水晶吊顶、木质地板……看的人眼花缭乱。
“我妈妈……”林簌簌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妈妈在厨房帮忙,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有点忙。”
郁晚寒的生日,她居然忘了。
上一世他们恋爱那年漆婧柔还回国给他庆生,他的生日向来都搞得很隆重的,这次怎么在家里过了。
“哎?说起我儿子,你应该认识吧!你妈妈说你这次分到一班了。”
林簌簌也不装傻。
“嗯。”
“那待会儿你留下来一起帮他庆生吧,刚分班你们肯定还不太熟悉,就好好认识一下,做个朋友,以后常来这里玩。”
林簌簌表面应着。
心里想着,我可不敢跟你儿子做朋友。
“阿丽,快给妹妹热杯牛奶来。”
郁妈妈叫来刚才开门的阿姨,随即又否定,询问林簌簌,“女孩子应该喜欢甜甜的味道吧,换杯奶茶?”
林簌簌不敢麻烦,“都可以。”
“来坐。”
郁妈妈拉着林簌簌坐下,软软的沙发,她拘谨的坐姿端正。
“喜欢这个学校吗?”
林簌簌点头。
借读是郁妈妈帮的忙,她不喜欢也得说喜欢,虽然在这里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好的声音。
但黑夜并不会因为光明的到来就消失,黑暗存在世界各个角落。
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有各种不友好的声音。
九中并不是特例。
“那就好,在学习方面有什么不适应吗?”
郁妈妈马上自我否决这句话,“瞧我这话说的,你都第一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林簌簌战略性微笑。
“都还好。”
“好,好。”
郁妈妈忽然开始惆怅起来,拉过林簌簌的手,她的手很嫩,精心呵护的贵妇手。
叹了口气,感慨万千。
“不瞒你说,当初我帮你在肃州借读,是因为我创办的公益组织。”
林簌簌眼睛微亮,她从未听说过,她一直以为郁妈妈帮她,只是因为热心而已。
“这些年来,我腾出一半的工作时间,投身公益,支教山村,资助贫困地区的学生,见过太多你这样大的女孩。”
郁妈妈停下来,又特别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林簌簌,眼底满是欣慰。
一扫先前的热情,眼底忧郁,“我说点难听的且现实的话,你很漂亮,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在你的家乡,如果学习不好,应该已经辍学去大城市的工厂流水线上班,再过两年,家里就张罗着找一户人家结婚生子。”
郁妈妈拍拍她的手,“这样的已经算不错了,有些重男轻女的家庭只把女儿当工具,连学都不给上,十五六岁就定下亲事,收了彩礼早早嫁人,一辈子草草了事。
“所以当初我无意听到小郑打电话商量送你回老家上学的时候,我便主动提出,可以帮你解决在肃州借读的问题。
“我这样说,并不是想让你觉得自卑或者感激我什么。
“而是,我很欣慰,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你现在有这样好的成绩,继续保持下去,你很快就会走出来了。”
走出那吃人的大山。
能救一个是一个。
“从而证明,我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我没有选错路。”
林簌簌感到震撼,虽然此时此刻,她还不明白郁妈妈所做的一切有多么崇洁。
难怪甫一见面,便觉郁妈妈身上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心怀怜悯,用她的善良去帮助别人。
两世经历,别人她不敢笃定。
她自己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不是郁妈妈的善良,让她留在肃州上学,而是初中一毕业就回了渝山,那她也摆脱不了那座大山。
以前她学习不好,天赋也很普通。
刚入九中时,她在全年级几百人里,只排中等水平。
是老师们的特殊关照才让她的学习慢慢好起来,尤其是老王,她还没拔尖的时候,就几乎每节课都要抽她起来回答问题。
她害怕答不出来丢脸,也为了给外地人争口气,每晚回了家就拼命的学习,才有了第一的位置。
见她学习有起色,开始在考试中崭露头角,老王才停止在课堂上的关照,转为课下。
可以说在肃州上学的那几年,尤其是高中,对她至关重要。
若是当年她早早的回了渝山,去了一所平平常常的乡村高中,简陋的教资条件,以她的天资,最终只能上一所普通的大学。
然后留在家乡,做一份普通简单的工作,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生结婚生子。
完成平淡又无味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