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成言看向林安娜。
又转回头来看向辛舟。
他发现辛舟在听到林安娜这番话时，露出很明显的笑容，唇角弯起，显得轻松又愉快。和她有事假笑的样子，不太一样。她们认识。
靳成言还没来开口询问，林安娜就上手去推他：“快走，别碍事。”
辛舟刚从电梯里踏出一步，因为这动作，两人一下子靠得很近，他低头，能看见辛舟拎着的大包小包。
靳成言问道：“你来做饭？她要求的？”
辛舟抿了抿唇，抬眼望向旁边的林安娜：“现在是饭点，能让他也留下吗？”
林安娜抱臂，“你觉得呢？”
辛舟点头，在靳成言还未反应过来的眼神之中从男人身边经过，礼貌客气的回头来看靳成言，朝他挥了挥手：“下次见，先生。
逐客令接二连三，靳成言再留下去显得太没眼色了。
他无奈笑笑，“下次见。”
靳成言抬眼看向林安娜，后者警戒的瞪他，又伸出手去挽住辛舟。
有些古怪，还是有空要问清楚。
靳成言按了关门键。
林安娜打了个哈欠，转身沓着鞋往屋内去，辛舟像不经意似的，停在原地，看玻璃电梯门缓缓关闭。
男人的身影从视线之中一点点消失，直到全部消失。
靳成言今日穿的休闲西装，露出的衬衫勾勒出男人健身后近乎完美的身形。他本就生得高大，腿长手长，进电梯时抬手整理袖扣，有种天生贵胄的气质。
辛舟看向他，会本能生出些不该有的自卑。
她转过头，扬声询问自己应该在哪里换拖鞋。林安娜说不用换，反正会有阿姨上门来打扫卫生。
辛舟便自己打开门口的柜子去找鞋套，没找到。她低头用与电梯连接的那块地毯蹭了蹭鞋底的灰，才迈开步子往里面去。
林安娜的家显得空荡荡的。
也许是因为太大了，空荡荡的走廊和会客厅，摆的家具新奇又古怪，很多辛舟都看不出来具体用处是什么。
她只好避开那些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装饰。
装海鲜的塑料袋在往外面渗水，直到辛舟走进厨房，将东西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转头出去要找抹布，发现林安娜已经跨过长长的水渍，坐在沙发上抽烟。
她似乎在打电话，辛舟不好打扰她，只好自己无头苍蝇似的，沿着进门到厨房，她能涉足的范围去找。结果没找到。
辛舟只好再去找林安娜，恰好听她打电话：“交给你们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餐饮行业你以为我第一天来？查账查到现在！”
“不要说那些有的没得，要是这次再赔钱，你就收拾收拾滚蛋！”
林安娜这回看见辛舟了，捂住电话问她，“怎么了？”
辛舟说地上有水。
林安娜随手一指，“那边好像有个储藏间，你去找找。”
辛舟按照她指的方向找去，在隔门后面确实有个隐藏储藏间，里面摆满了清洁用品，收拾的很干净整洁。
她找出魔术拖把，将水痕刮到一起去，再用清洁喷剂，再刮第二次。
两次的污水要用抹布吸掉，拧到水盆里面倒掉。
幸好林安娜没有用大面积的地毯，地面大多是大理石地砖，很好打理。
她收拾妥当，才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进厨房洗手，把袋子里面的虾拿出来处理。
咸鸭蛋海鲜粥首先要处理青虾，将虾头剪去一部分，挑出胃，单独剪下虾头放进一只碗里。再把剩下的虾子剥开皮，挑出虾线。
用调料腌起来。
至于甜粥，辛舟买了红薯，切块就能做红薯粥，吃起来很甜，也很饱肚子，以前他们爱这么烧，这样省钱。
她找出两个锅，分别放了米，各自煮粥。
厨房外面的说话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两道，随后又多了一道，林安娜的声音明显抬高，能听出不满来。
辛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只好等粥开，好放其他东西进去。
电话铃声响起，辛舟将火调小，没仔细看便掏出手机接通，“喂？”
“辛舟。”他说。
女人听出声音的主人，是靳成言。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男人在电话那头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气口停了一会，才道：“我托人找到了一些关于你妈妈的消息，有空我们见面聊。”
辛舟心跳起来。
她不自察的攥紧了手机，问道：“真的吗？”
靳成言嗯了一声，辛舟却还是重复发问，像是无法相信，男人在电话那头低声轻笑，心思大乱的辛舟像是被一下子拽回了地面。
她忍不住面红，为刚才的失态。
靳成言又问道：“你做了什么吃的？”
辛舟像学生答题，“咸蛋黄海鲜粥，还有红薯粥。”
靳成言并未说合适林安娜口味与否，只是道：“听起来不错。”
辛舟低头，脚底蹭地，缓缓的，透露着女人想做，却又胆怯的内心想法。
“...有空你想吃，也可以给我电话。”
靳成言回想，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吃过辛舟做的吃的，那碗桂花酒酿，味道忘记了，又会偶尔想起来。
其实是对那天的一种回忆。
靳成言没有安全屋，对于所有人来说，他是可靠的。就算遇到了挫折打击，也能轻松克服。他从前读书时候，很喜欢去和神父忏悔。
他说别人的要求，他说自己做不到的地方。
神父说：“上帝会原谅你。”
他需要的是上帝的原谅吗？
靳成言偶尔会不停反刍这种自我审判，更多时候却因为忙碌而全盘封闭。
他说：“好，我会想好吃什么，然后打给你。”
他们就此定下两次见面。
辛舟的心又因此而雀跃起来。
她偶尔确实会感到自卑，但更多时候，只有勇敢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味胆怯，保护不了弟弟，找不到工作。
也捍卫不了自己的幸福。
她说好，靳成言笑起来，只是似乎有人提醒他工作上的事情，男人匆匆道：“有事情，一定要和我说。”
“好。”
辛舟挂了电话。
正好粥煮开了，她将准备的备料放进去。
中式厨房的拉门被拉开，辛舟尚未反应过来，被怒气冲冲的林安娜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跟我来——”
她将辛舟拉到会客厅，对面不同方向站着几个年轻人，看起来工作气息很浓，打扮的异常正式。
林安娜指着辛舟道：“她都比你们这帮猪听得懂人话！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们不可取代。”
“林总，话别说的太难听。”
“难听？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被开了，明天去人事报到，她来继承你的位置！”
辛舟还穿着刚找到的围裙呢，站在众人面前，像个不知所措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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