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译记忆深刻,彼时蕴初说,她又不记得母亲如何对待她的,她怎么知道什么叫“母亲的样子”。
一句话,勾起父亲的伤心事,也戳中父亲心中对她的愧疚。
父亲非常自责,觉得是他在母亲走后,没承担好教养女儿的责任,才使她变成今日这副一心只为自己考虑,半点不顾及他人的模样。
他们没办法阻止蕴初离婚,而这五年来,他们尝试让她多关爱关爱小颂。
尽管目前,收效甚微。
蕴初不在意女儿,导致小颂跟他们也不亲,父亲老了,无法长途颠簸,嘱咐他们多多关照小颂。
出于相处少得几近于无的缘故,小颂虽尊敬他们,却不亲近、依赖,潜意识里透着疏远。
这不怪小颂,是他们身为大人做得太差。
眼下,看着外甥女努力装作满不在乎的姿态,凌承译深感痛心。
一向善于交际的商人突然嘴变笨,搜肠刮肚地找寻着安抚外甥女的话语,表示起码他们三个舅舅,永远在身后支持她。
相绮颂安静听着,眉目乖顺,恰逢有人找凌承译,她说:“二舅您忙,我再一个人坐坐。”
实际上是不习惯舅舅这般小心翼翼。
凌承译心中叹了口气,但只能应“好”。
二舅走后,相绮颂摩挲着酒杯,思绪浑然不觉地放空。
不远处,姜妈妈走向儿子,“你不去陪陪颂颂?凌家老二和她碰过面了。”
“嗯,我也看见了。”姜淮正声音很轻,“我想再等两分钟。”
姜妈妈明白他的用意,依然忍不住劝:“阿正啊,颂颂没对你交心,你别着急,这事得细水长流,不能急于一时,你要有耐心,让她看到你是值得信任、托付的人,何愁她不依赖你?”
“道理我懂。”
“懂就行,我是怕你怪她似乎把你当外人,伤了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日后日子长着呢,花要精细地养。”
“嗯。”
姜淮正看了眼手表,没到两分钟,然而他已经等不及。
见儿子大步直奔儿媳妇,姜妈妈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咯,对自个老婆没有底线不是坏事,疼老婆要什么原则,又没伤天害理。
“要是阿正再遗传一些我的热情该多好,外表看上去还是比较冷,唉。”
“咳咳。”一旁姜爸爸暗示性地咳嗽两声。
“没说你,真的是。”姜妈妈扬着笑,挽起丈夫的手,走向另一边。
相绮颂百无聊赖地卷起一根意面,也没吃它,举着叉子发呆。
“不合口味吗?”
她对男人的靠近毫无察觉,冷不丁吓到,身体明显一哆嗦。
姜淮正眼神温煦专注,令人如沐春风,“晚点回家了给你做鸡蛋饼。”
相绮颂一愣,“你会做鸡蛋饼?”语气听着很是意外。
“是。”姜总难得流露骄傲的口吻,“今晚给姜太太露一手。”
“好啊。”相绮颂盈润的红唇挽起好看的弧度,瞳眸笑意汇聚,“我很期待。”
她手在桌下伸到男人那边,食指挠了挠他的手背。
随后被他反手握住。
相绮颂眉梢一抬,不得了哇,这公共场合,姜木头不怕羞啦。
姜淮正面上波澜不惊,右手端起酒杯送到唇边,含笑的黑眸始终直视她,没移开半分。
情感并不浓重,偏偏让她心尖发烫。
曾经禁欲淡漠的人,学会在桌子底下拉老婆的手了。
不单是拉,是手指揉捏,把玩。
相绮颂心念微动,倾身贴近男人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笑意绚烂,“姜木头,我想亲你。”
姜淮正神情四平八稳,甚至有仔细思考的架势,捏捏妻子柔软的手掌,“想想,跟我来。”
他要带她去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方便贴贴?
虽原因不明,但是,“不正经”的姜木头好带感。
相绮颂兴致勃勃。
走廊尽头,光线昏暗绿叶茂盛的龙血树后。
一米九的姜淮正低下头,腰微弯,踩了八厘米高跟鞋的相绮颂仍需仰视他。
小姑娘肩膀抖个不停,是笑的,男人俊脸微红,“想想。”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相绮颂愣是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前俯后仰地栽进男人怀里。
姜淮正抱着妻子,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他胸膛,摸摸她的耳朵,懊恼道:“又笑我。”
“没有……”相绮颂话音断断续续,“没有笑话你,是感觉你可爱……你很可爱啊!”
男人力道轻轻地咬了下她的耳廓。
相绮颂笑得停不下来,半晌终于有打住的迹象,抬眸看了眼他,再次破功。
姜淮正捧起小姑娘的脸,手掌略强势地控住她的后脑勺,吞没她的笑声。
很快,相绮颂彻底止住笑,忘了周围的一切,沦陷于姜淮正的怀抱。
……
夫妻俩都喝了酒,司机把车停到车库,下班回家。
相绮颂犯懒,不过上次电梯口的经历犹在眼前,她不好意思再赖在姜淮正身上。
万一又碰到谁……
简单牵个手也挺好。
回到家,姜淮正拿走她的外套,“想想,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泡完澡出来吃夜宵。”
相绮颂话音清脆,“好耶。”
半小时后,相绮颂没带手机,两手空空地过来,看到男人动作干净利落地往碗里打了四个鸡蛋。
她伸长脖子,温言软语:“加葱花噢。”
“加了。”姜淮正记得妻子的喜好,“你先到餐厅坐。”
餐厅就在开放式厨房边上,相绮颂依言坐下,单手托腮,笑容清浅地望着他。
男人也洗过澡,换了家居服,莫兰迪色系,削弱了他身上的凌厉感,加之发型随意,整个人气场柔和了许多。
他操作娴熟,妥妥的是个居家好丈夫。
灯光下,氛围温馨而充满暖意,让人情不自禁地变得慵懒,想要像猫咪那样舒适地窝着,眯着眼打盹。
姜淮正做好两张饼,各切成四块,连刚打的果汁一并端上桌,“先吃,一会还有。”
相绮颂踢掉拖鞋,嫩白小巧的脚趾隔着长裤蹭蹭他的腿。
男人向下递了一抹视线,眉心微蹙,屈膝半蹲,操心地拾起鞋子,“袜子没穿鞋也不好好穿,现在是几月份?”
“室内恒温啊。”相绮颂撇撇嘴,“这么严肃,你属木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