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时,还是个娃娃,“沈如松上下打量一番,摇着头慨叹道:“一晃眼,君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还嫁了人。哎,看来我真是老了。”
“可不是么,”沈如画也唏嘘不已,“哥哥一出海就是十几年,再见面,孩子变作了别家的媳妇,咱们都成了半截入土的老人。哎,人呐,谁经得起年月蹉跎。”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叙着家长里短的往事,留下顾昭君在一旁干巴巴地站着,完全插不上话。
事实上,她现在还沉浸在突然多了一个亲人的震惊中。
说起来,沈家原本就是江浙一带的名门望族。自从沈老爷子到京城做官,主家这一支就举家北上,很少回去了。朝廷没落后,沈老爷子毅然从商,却把工厂建在了武康老家。江浙山高水远,她那时年纪又小经不住旅途劳顿,因此很少有机会跟沈家的人见面。
“君儿,你在帅府过得如何?”
回忆突然被打断,顾昭君忙应声道:“很好,我在秦家一切都好。”
沈如松看了她半响,点点头,脸上带了些严肃:“不瞒你说,其实我这次回来,原本是想带你们母女走。”
“唉?”顾昭君很吃惊:“为何?”
沈如松垂下眼,“这些年我虽人在关外,却从不曾忘了你们母女。早些时候条件差,通信多有不便,我狠下了一番功夫,联系了上京城的朋友,这才打探到你们的消息。”
他说到此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握着拐杖的指尖都微微颤抖。
“本以为姓顾的家大业大,必不会让你们吃苦,没曾想,顾城文那个狼心狗肺地混账,会那般欺辱发妻嫡女!”
沈如画想起那段往事,也心酸的眼眶发红,不住道:“哪里能怪哥哥,是我识人不清,当遭此报应。只是,苦了君儿,跟着我缺衣少食,还得看别人的眼色过活。”
“娘,还提这些旧事做什么。”顾昭君忙上前扶着她宽慰道:“少帅好不容易将您接出来,当务之急,是先好好将养身体,可不要再想这些伤心事了。”
沈如画拭一把泪,握着女儿的手点点头。
“你们放心,顾家那笔帐,我早晚一五一十地跟他们算清楚!”沈如松儒雅方俊的脸上透出一丝慑人的狠戾:“敢欺我沈家的人,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顾昭君暗暗心惊,这看似瘦弱的男人,身上的气场一开,竟似乎比秦戈还要强上三分。
短暂的寂静后,沈如松回过神来,又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这些年我做了不少事,而今也算终于有些起色,足够保证你们母女安稳平顺的生活。君儿,你可愿与你娘一同,随我移居海外?”
“……有劳舅舅挂心,”顾昭君看母亲一眼,道:“我既已是秦家的媳妇,自然不能轻言离开。至于娘亲,是去是留,当由她自己做主。”
国内市局混乱,动荡不安,倘若有机会跟着舅舅去远处享清福,她当然不能自私地强留母亲在身边。
“君儿,你说的什么傻话,”沈如画泪眼婆娑,攥住女儿的手不放,“娘怎么忍心留你一人在这儿!”
她已经尝过孤苦伶仃,无人照拂的苦楚,又怎能眼睁睁看女儿重蹈覆辙!
沈如松沉默良久,叹息道:“果是如此……也罢,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顾昭君感激道:“多谢舅舅惦念。秦府不曾苛待我们母女,这处院子也是少帅特意寻来,给娘调养身子的。”
“秦戈,秦家……”沈如松眯着眼,在嘴里呢喃片刻,忽然道:“君儿,有件事,舅舅想托你帮个忙。”